毛泽东在夏天也训斥了北京的5名红卫兵代表聂元梓、蒯大富、韩爱晶、谭厚兰和王大宾,上山下乡被再度提起。(图片来源:Adobe Stock)
【看中国2020年7月19日讯】1968年,红卫兵运动已经持续两年多,尽管毛泽东等领导人已经一再呼吁“复课闹革命”,震荡和混乱仍然无法制止。到1968年暑期、大学仍不招生,工厂仍不招工,六六、六七、六八三届高中毕业生共四百多万人呆在城里无事可做,成为亟待解决的社会问题。毛泽东在夏天也训斥了北京的5名红卫兵代表聂元梓、蒯大富、韩爱晶、谭厚兰和王大宾,上山下乡被再度提起。
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文章引述了毛泽东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随即开展了全国范围大规模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活动——1968年当年在校的初中和高中生(1966、1967、1968年三届学生,后来被称为“老三届”),几乎全部前往农村。文革中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总人数达到一千六百多万人,共有十分之一的城市人口来到了乡村。
这是人类现代历史上罕见的从城市到乡村的人口大迁移。全国城市居民家庭中,几乎没有一家不和“知青”下乡联系在一起。
上山下乡的目的地很多,包括山西陕西、云南、贵州、内蒙古,黑龙江等地。政府指定“知识青年”劳动居住的地方,通常是边远地区或经济落后、条件较差的县。这一做法很快就成了既定政策。但同时,一些干部子女通过参军等方式避免了去上山下乡,或者到诸如北京上海郊区这样的地方落户。
风凄凄 雨潇潇
变相劳改路迢迢(1)
毛贼借刀倒刘邓(2)
覆手掀起下乡潮
千座城市万家哭
悲惨如投奈何桥
赤县千年无此恨
茫茫天地路一条(3)
暗里吞声强忍泣
人前没口颂舜尧(4)
我们也有两只手(5)
不在城里乐逍遥
车站人头攒镇日
江山万里红旗飘
青梅竹马分天际
爷娘依依别独苗
汽笛一声肝肠裂
不知如何度今霄
列车电掣过千山
无期徒刑几时还(6)
白昼背天破黄土
夜夜思亲泪潸潸
大野开荒满手泡
缺衣少食苦千般
田鼠鸟雀掘罗尽
糜子野菜不成团
人生追求惟果腹
最高理想饱三餐(7)
夏日骄阳灼裸背
入冬朔风刺骨寒
土墙崩坏衾如铁(8)
长夜辗转入睡难
终年劳作无余粒(9)
不报爷娘恐心酸
斗转星移数年过
犹是阴阳形影单
此生断无出头日
只盼回城侍爷娘
蓦地滇池狂飙起
云开见日现南疆(10)
兄弟姊妹同敌忾
若要回城当自强
瘴疠伤人如虎豹
领导视我若羔羊
姊妹有姿强荐枕(11)
弟兄无故罹祸殃
日复一日如走肉
年复一年徒悲怆
既然活着都不怕(12)
何吝一死博豺狼
千人万人齐长号(13)
不惜头破撞南墙
昊天垂泪山河恸
魔头怵惕回铁肠
江山社稷幸犹在
不可贸然激孟姜
石破天惊南墙倒
苦命儿女打行装
几年青春徒空掷
几许白骨埋异乡
呜呼
纵罄南山之竹西江水
书不尽千万下乡知青累累心头伤
(凡四韵,起句至度今宵为萧韵,至苦千般为删韵,至形影单为寒韵,余为阳韵。)
注(1)很多学生都把下乡称为变相劳改。
注(2)毛泽东利用学生充当打手清洗了刘邓,学生已无利用价值,造反成性的学生聚在城里容易出乱子。
注(3)除了有背景的干部子女外,绝大多数学生只有下乡一条路。
注(4)在公开场合,谁也不敢发牢骚,个个都在表演极力拥护毛的决策。
注(5)“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是当时假借学生之口的口号。
注(6)学生对下乡的前途普遍悲观,把下乡称为“无期徒刑”。
注(7)“人生追求惟果腹,最高理想饱三餐”是下乡之后知青的哀叹。
注(8)有一女知青,在北大荒的土房睡觉时脸对着墙的裂缝,被寒风把嘴吹歪了,终生不愈。她是我三姐的同学。
注(9)很多农村,一个年轻人一天的劳作挣一个工分,折合人民币不到一角钱,买粮食吃都不够。
注(10)1978年,云南发生了数万下乡知青下跪请愿,要求回城。
注(11)全国各地发生多起女知青迫于淫威,被干部性侵的事,为平息民愤,枪毙了几个干部。
注(12)“我们活着都不怕,还怕死吗?”这句话在知青中广为流传,可见在毛治下,要活着比赴死需要更大的勇气。
注(13)数万知青集体下跪请愿,并在铁路卧轨阻止火车,震动全国。
国人所谓反抗,不外是以头抢地,大放悲声而已,统治者尚觉大逆不道,铁石心肠不能喻其坚。打倒刘邓及其追随者后,举国上下经济一派凋敝,上千万大中学生既无书读又没有工作做(我后来分配到机械公司开起重机,也是三人一个机组开一台,清闲得很),这些革命小将干惯了打砸抢,后来再添上拿(偷)的恶习,没工作没钱,难免就会做些偷鸡摸狗甚至拦路抢劫的勾当,留在城市始终是个隐患,那些级别较高的干部子女纷纷在父辈的安排下参军,一般都在其父亲部下的某部当兵,他们很快就能入党提干,普通家庭的子女可没有这种福气,绝大多数家庭的收入都很低,只能勉强维持家中的柴米油盐,十几岁的孩子饭量又大,很多家庭都渐渐入不敷出了,毛这时发出了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各学校便开始动员组织学生上山下乡了,一些在家里没活路的学生,可能还有一些真的相信“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的人开始分批走人,当时的信息极其闭塞,根本就不知道哪个地方条件会好些,很多人去了陕北,据郭兰英唱的歌所描绘,那里是鲜花开满山的好江南,老革命根据地当然不会差,怀着美好的憧憬去了,其实陕北最艰苦,有几个同学到了那里,回北京探亲时与我们见面,提起插队生活个个泪汪汪。去东北的军垦农场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每月工资32块人民币,比我在北京当学徒几乎多了一倍(学徒第一年挣17元),还能吃得饱。
有一些赖着不肯走的,政府开始做他们父母的工作,父母的单位领导会对他们的父母软硬兼施,我甚至听到某同学说街道革委会威胁要吊销他们的户口,不再分配粮票布票,这样一来有谁能扛得住?不走也不行了。
我打定主意决不下乡,我的家乡是何等贫困我是知道的,每年农忙学校组织下乡我也去过好几次,农民端的碗里是什么内容我也很清楚,串联时见到过的无人村还记忆犹新,要我到那些地方过那种牛马不如的生活?没门!我的底气足,仗着归侨的身份,工宣队倒也没来烦我,工宣队的王队长对我极好,我从小到大都挺讨人喜欢。家里有钱寄来,有房子住,有侨汇粮票布票油票,谁能奈我何?况且那时应该还是有政策的,把我们逼急了国际影响也不好,毕竟父母还都在外国不是?我就这样优哉闲哉过日子,同学走的差不多了,就去找以前华侨补校的同学,他们也有一些赖着不走。
有一天听到风声说北京一些工厂招工,(是一个同年级的干部子弟跟我说的,他的身体有病,没当上兵,在文革时和我成了莫逆之交,两人常一起去偷商场的西瓜和偷公社的水果。每逢夏天,我校附近的中关村商场的西瓜都像小山一般堆在商场门口的人行道上,有个老头坐在几米外能遮阴的地方看瓜。他骑车,我坐在后座,到了那里我便下车大模大样地挑选一个,那个老头如老僧入定,对我们视若无睹,每次都如此,所以连我也不觉得是偷,而是拿,北大附中红卫兵的昭着恶名,老头肯定是知道的)。我校也有一定的名额,我就去找王队长探听消息:“听说有工厂到咱这儿招人?毛主席说,工人阶级是最先进的阶级,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工人阶级的思想觉悟也最高,我愿意去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尽快改造好我的世界观⋯⋯”
王队长笑了:“小江,看来你的姐姐没说错,你就是留恋城市的生活,不肯下乡罢了,你姐姐来找我说过,要把你分配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我心中暗暗骂那个坏了脑子的姐姐,她倒不是做戏,而是真心真意地希望党把我发配到远恶军州,鸟不屙屎处来改造我的思想,她坚信我如果当了叫花子,就会热爱共产党,成为革命者。我于是对王队长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当然好,但是毛主席说过,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可见工人阶级的觉悟要比贫下中农高,我当然希望能跟工人阶级学习,尽快改造小资产阶级思想,您来到我校这一年多,我的思想觉悟提高了不少,不是吗?”
王队长笑着说:“去去去,根本就没这回事,要是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一个星期后,王队长把我叫到办公室,笑着说:“把你分配到机械公司,这可是个国营大厂,满意了吗?”
我就是这样蒙党的恩准留京当工人,那个干部子弟也和我分配到同一单位,只是工种不同。拙诗所述均从同学朋友口中得知,未免有隔靴搔痒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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