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穿越时空的缥缈
昨夜星辰昨夜风,当我无意间看到这一行的时候,蓦地就顿住了,抬头仰望的星空,恍恍惚惚的若有所失涌上心扉,当时璀璨的夜空,清凉的晚风,来不及回味,刹那间的不经意,就已明白有一种叫哀愁的美丽。尘世间的万物,仿佛都将成为遥远而不可拥有的黯然碎片。
某年某日,在草木摇落,冷香透寒的深秋,不因萧萧黄叶的凋零而伤感,不为萋萋芳草的衰败而悲吟。使我们为幽深的孤寂感所包围,油然升起绵绵的愁思,竟只是玉豀生彩笔下寥寥的数行,名为《无题》的诗歌。
于是,总是喜欢透过的泛黄的故纸,轻轻地翻过一页又一页,感悟着的有着无尽忧愁的李商隐和他曾经生活过的悲怆末世。
唐朝自元和中兴的图强自救的美梦成为泡影之后,曾经如万丈高楼一样雄伟地屹立在东方大地地帝国,已经出现了江河日下地颓势了,此非人力所能扭转的必然趋向。自古文人不甘平庸的满腔抱负,实在不可能得到理想中的实现。往昔的荣耀仅剩下黯淡的光芒,在猎猎的西风中无可奈何地式微下去,骚人墨客掩卷而叹,对景难排,斜阳余晖,花落虫鸣,柳絮残红,残山剩水,都摇动着他们多愁善感的心灵,在惨淡苍凉的大幕笼罩下,他们发出愁苦衰微的哀鸣,为帝国的沉浮沦落上一首首凄伤的悲歌。
其中犹以李商隐,杜牧等晚唐诗人为最,以他们特有的细腻秀笔,以他们复杂的情怀,为时代渲染上最绮艳多情的瑰丽色彩,为时代送上了倾注了最沉郁情感的千古绝唱。李商隐和杜牧引领晚唐风骚,在漫漫的长夜,焕发着永不褪色的绚烂,在古典诗词的殿堂李,始终萦绕着一丝无法言传的韵味。李商隐和杜牧被并称为“小李杜”,能够类比前贤,唐诗的泰山北斗李白和杜甫,虽不敢说已能比肩,也自犹其杰出的艺术成就。既生瑜,何生亮。非要从李商隐和杜牧的诗歌成就,论二人的高小,实在是难以取舍的难题。
李商隐和杜牧的诗歌都拥有对情爱别离的伤感惆怅,咏史怀古的深思喟叹。可是,他们身上的气质,家庭的出身已经人生机遇的极大不同,使得他们的诗歌风格也有着迥异的差异,就像两条遥远的地平线,如止水般延续下去,默默无言地凝视着。
李商隐的哀曲是缠绵悱恻而不绝的百感交集,杜牧的悲歌是雄心壮志幻灭后的抑郁不平。
李商隐的性格是内向自卑的,他的浪漫情怀无法像华清宫的温泉,庐山的瀑布那般倾泻而出。只能在冷艳的笔尖下,孤独地抒发自己的款款深情,真挚而又脆弱敏感的爱恋,在无情的风雨人生中,显得极为易逝和易碎,只得寄情于那穿越时空,虚幻而又美丽的高唐神女,沧海蓬莱等奇情想象构建的缥缈温柔梦。李商隐的诗歌与性情,就像他的号玉豀生一样,有如温润的美玉,静静地躺在细水长流的小溪中,曲折地流过清灵的山谷,最终消失在雾气深锁的一片朦胧当中,不知向谁倾诉诗一般的爱情故事,谜一般的伤感人生。
杜牧则不然,外向奔放,自负张扬甚至是到了放荡不羁的地步,没有人会把风流倜傥的形容词套在李商隐的身上,杜牧却将其诠释地淋漓尽致,成为形象代言人。年轻地时候,杜牧把扬州地烟花柳巷都逛遍了,中年的时候似乎是有所忏悔了。“十年一觉扬州梦”,有种英雄迟暮,青春不在的感慨了。谁知道从扬州转到湖州,又看上个只有十余岁的小姑娘,还是管不住自己的风流本性,可是却被命运捉弄一番,无比难过,因此也有伤感和伤春的惆怅情绪,但是终究是不会悔改了,否则怎么会被人附会有个私生子叫杜荀鹤的丑闻呢。杜牧目空一切,官职虽然还算不错,但是却郁郁不平,自己饱读诗书,对历史又有着一种雄厚大气的视野,一旦和理想相抵牾,失落感自然会占据一时,终究还是拥有一份洒脱从容的自在,虽则晚年有种看透人生的悲凉,但与李商隐将悠长的创伤进行到底的执着,绝不可等量齐观。
至于李商隐和杜牧的关系,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李商隐十分仰慕杜牧,曾经赠给杜牧两首诗,其一为:“刻意伤春复伤别,人间唯有杜司勋。”他们也有共同的精神向往者-“诗鬼”李贺,杜牧为李贺写序,李商隐为李贺写传;又有一个政坛的共同交游牛僧儒,牛僧儒去世之后,李商隐负责写碑铭杜牧,负责写祭文。从这些方面看来,两人的交游应当不算少了,可是杜牧集中并无回赠李商隐的只字片言,也许是千百年来,典籍和诗篇的亡轶有关,又或许是其他原因造成的。
杜牧年长李商隐十岁,少年得志,又出身贵族家庭,人生还算是一帆风顺的,若不是过于自豪与自负,又遇上衰退中的晚唐时代,则将会是一个超然于人世间的逍遥公子,一剑一箫,寻花问柳,过着岂不快哉的惬意生活。他无奈的是扬州梦终短。李商隐的才华当不减杜牧,然而从幼年时代起就已经饱受孤苦辛酸的日子,李商隐虽然自称是帝家宗室的后代,昭穆已远,实在是难以探明了。何况自己又是“四海无可归之地,九族无可倚之亲”的破落少年。李商隐有着隐藏于心的功名抱负,可是一生人都在低卑的官职中混迹而已,人微言轻就不说了,还要遭遇他们的冷眼和排挤,他一生都看不见人生有什么光明的前途,上天未免对同属晚唐巨擎的李商隐太不公平了吧。李商隐的诗歌,吟唱的是他自己不可化解的伤怀沉痛,我分明读出李商隐柔弱的内心从裂缝从渗透出来的血泪,无数个微寒的清晨,在幽兰空谷中,杜鹃的啼血,不唯独为蜀帝杜宇,也为才子李义山。
社会地位的高低落差,性格游走于两个极端,年龄的较大差距,所以杜牧虽然不是狭隘的小人,但是要对诗坛晚辈李商隐投以更多的关注,不是容易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李商隐对前辈的敬仰和敬佩,当为发自内心的欣赏。也有可能是是自己性格中难言的缺陷的一种折射。
杜牧的诗,在当时萧瑟愁杀的氛围中,还能拥有慷慨高昂的豪迈。李商隐却染上了时代带来的忧郁症,陷入不可自拔的惘然中。
但是李商隐却以其诗歌中的虚幻蕴意,朦胧凄婉,情真意切,内敛温和的艺术表现手法。娓娓道来他一往情深的痴情,苦闷不得志的人生,也因此赢得了善良温情的中国对失意才子,悲情英雄自己以来就有的悲悯之心,更符合了中国人内在而不失深情的情感表达方式。李商隐用自己的方式,在古老的锦瑟和箜篌的协奏下,谱写中国文化史中最动人的感伤旋律。时至今日,依旧拨动着无数读者的心弦,震撼着后人对悲剧的思索。
从灵魂最深处的情感交融而言,李商隐是最成功的诗人。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时光的飞逝,空间的错位,想顺着李商隐的足迹重返唐代,揭开无数个千古疑团,是后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可是,无论再怎么晦涩的秾丽文字,无论再怎么朦胧的缥缈意境,感动人的莫明瞬间,却古今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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