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助一個好友調檔換工作,打開檔案一看嚇了一跳……(網絡圖片)
中午閑暇的時候,與單位的桃姐姐聊天,話題是文革。塵封的往事如同開閘的洪水洶湧而來。桃姐姐說,父親今年快80歲了,是一個高級知識份子。每每提到祖父之死都會老淚縱橫:總說沒盡孝。1966年的「紅八月」讓紅衛兵給活活打死,罪名是地主。桃姐姐的父親總說,如果那天把你爺爺藏起來,幸許還能活到今天,享受清福。可是這個世界總是沒有如果和假設。
桃姐姐的祖上是北京大興縣的旗人富戶,書香門第。修公路、建學校、幫助貧民打官司、逢年過節捨粥……民國38年以前在大興一帶是有口皆碑的慈善人家。民國38年以後,土地、買賣都被充公、公私合營,一家人成為了一無shif所有的城市貧民。小心翼翼地熬過歷次鎮壓反革命運動,到了文革還是沒躲過,讓祖父搭進了老命,連個屍首都沒找到。
這還不算完,一家老老少少,工作的、上學的,還要寫認識,聲明與地主祖父劃清界限,然後由單位、學校的黨組織給放在每個人的檔案裡。可想而知,在以後的日子裡,這一家人的命運是多麽的悲慘。
我有個發小,父母都是中國俄羅斯問題的專家,文革來了雙雙被打成特務,押進監獄。她們姐妹倆7、8歲就自己做飯吃,在學校不但要被人欺負。同樣也要寫與父母劃清界限的檢查和聲明。姐妹倆雖然早在20多年前移居國外,但是這些書面文字至今都保存在個人檔案裡。
前年,我幫助一個好友調檔換工作,打開檔案一看嚇了一跳,裡面好幾張是與自己父親、舅舅劃清界限的聲明、說明書、檢查。原因是他父親在國統區當過記者,舅舅1949年去了臺灣。徵得人事部門的同意,我將那些材料全部撤出。後來我打電話告訴我的那個朋友檔案事情,他大聲並帶著氣憤腔調說:77年高考,考上了北京郵電大學,調檔案的老師說,我們家歷史複雜,就不錄取了。結果是西安交通大學頂著雷錄取了。害得我跑了四年的火車,上完了大學。恢復高考那年還是有極左現象的!
我們家就更別提了,本來就是大清帝國的遺老遺少。我大姨媽民國38年前曾經當過李宗仁總統辦公室的主任,撤退臺灣時因為懷孕沒走成。歷經了各種運動,文革時被迫害致死;我舅舅是輔仁大學神哲學系的學生,因為是外國人授課,文革時被單位的黨組織打成特務,差點被折磨死。我祖父的四合院被房管局局長霸佔成了他們家!當時我們家族所有在北京的親屬必須在各自單位、學校寫思想認識、聲明、檢查,與家庭劃清界限!每當說起這些往事,80歲的舅舅都滿腔悲憤。
劃清界限說白了就是六親不認,什麼「孝敬」「德行」「善良」統統是資產階級的壞思想。文革時期打爹罵娘的事情一點不新鮮。劉少奇、鄧小平的子女曾經在報紙上登載《給毛主席的一封信》,內容就是徹底與自己的父母劃清界限。薄熙來革命的更徹底,曾經一腳踢在他老爸肚子上,差點把他老爸踢死。思想家、作家顧准去世時正是文革後期,他的五個孩子誰都不願意去料理後事,明確地說,他們已經與父親劃清界限。
誰的心都是肉長的,誰不願意孝敬父母!但是有一種組織就能讓你做不到!這些埋藏在心底的往事,每次說起來都是潸然淚下。
從1949年到1979年全國幾千萬的家庭遭到紅色風暴的洗禮,看看誰家沒有一本血淚賬!
這些年,我在業餘時間裏讀了大量歷史和關於文革的書籍,對於中國這個政治體制有了充分的認識。我經常在一些文化圈子裡大膽地評論這個組織所作所為。目的就是驚醒那些還在睡夢中的人。
當然了,有些人根本就沒睡,因為他們是既得利益者,他們是這個組織的捍衛者,他們要誓死捍衛這個全世界人民都不待見的組織。還要把它比作母親,強迫你愛它!不誇張,殷秀梅演唱的《黨啊,親愛的媽媽》這首歌,我任何時候聽見,渾身都會起雞皮疙瘩。
前幾天,我在家裡看央視新聞,說的是某大人慰問農民工的事情,結果面對鏡頭,那個農民哥哥先說感謝政府,剛要說感謝黨,新聞給掐了。央視還是第一次這樣做,出乎我的意料,很真實。幹嘛非得感謝你啊,不感謝你還什麼都不能說了!汪洋在廣東省委的一次大會上明確地說,中國共產黨應該是為人民服務的黨,不能動不動就說自己是父母官,讓老百姓說感謝的話(大概意思)。汪洋說的很對,我們每個人只孝敬父母。而這個組織是人民養活的,我們都是它的衣食父母,它應該感謝我們才對!如今,這個組織要徹底否定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何止是文革、大躍進、土改、肅反、8964……
你看它,大家天天呼籲、吶喊仍然是巋然不動,就是不認錯。原因很簡單,否定任何一項政治運動,都能揭示、驗證這這個組織的合法性、真實性。況且,哪次政治運動不是人與人背對背揭發,六親不認、劃清界限。
即便是認錯,我想說愛你,都不容易。因為你幹坑爹的事情太多了!
責任編輯: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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