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羅克(1942年5月1日-1970年3月5日)。雕像正面鐫刻著他說的話:「任何通過個人努力所達不到的權力,我們一概不承認。」雕像底座上鐫刻著詩人北島1980年所寫的詩句,《宣告——獻給遇羅克》:「我並不是英雄,在沒有英雄的年代裡,我只想做一個人」。(看中國配圖)
遇羅克被中共殺害整整40年了。上世紀80年代初中共還曾為他平反,但是30年後的今天,卻不准悼念他了。
在中國大陸悼念遇羅克的活動,僅僅是親友間的小型聚會,也被警察強行壓制、取消了。不過在國際上中共警察鞭長莫及,許多華人聚集較多的地方,例如美國紐約,依然有華人聚集到一起,悼念遇羅克遇害40週年。
一個人離開人世40年後,在他的故鄉遭受官方阻止,卻能夠在世界多處地方召開悼念會,顯然是他留給了世人深刻的影響與感動。
最初聽說遇羅克這個名字,已經是上個世紀70年代初的事情,而且是在他已經遇害之後。但是遇羅克用生命書寫的《出身論》,在不知道他的名字之前的文革的初期,卻已經振動社會、廣為人知,我拜讀過了。
70年代末民主牆運動興起時,我們「四五論壇」所出的第一個個人專輯,便是彙集了遇羅克各種信息,包括他妹妹遇羅錦回憶哥哥的《遇羅克專輯》。
後來遇羅克的老朋友陶洛誦對我說,他因為入獄而與遇羅克家斷了聯繫十多年,希望我能夠帶著他到遇羅克親屬現在的家,看望一下遇羅克的父母和弟妹們。
那天,只有遇羅克的父母在家。一陣難以置信的驚愕後,遇羅克母親緊緊抱住了陶洛誦;遇羅克的父親則抬頭望著屋頂,嘴唇抖動著說不出話來。老人那種無語望蒼天,痛徹心扉而又無力無奈的神情,令我至今想起,仍深受震動和感染。
中共在殺害遇羅克十年之後,為他平反,其實並非中共的本意,而是畏懼遇羅克的影響,為在文革後民心大失之下,做點收買籠絡的事情。
中共平反遇羅克三十年後卻又不准悼念了,這倒的確是出於中共的本意。因為中共始終極為清楚,遇羅克與他們是兩股道上跑的車,對遇羅克要做的是打擊壓制,而非宣傳頌揚。
不過三十年後有一點還是相同的,就是中共動用大量警力在大陸多方壓制悼念遇羅克,同樣還是畏懼遇羅克的影響掀起社會的瞭解和思考。而大陸禁絕的悼念卻在國際上出現,也還是因為遇羅克感染一代人的影響。
遇羅克之所以稱得上時代的巨人,首先是他在恐懼時代展現的超人勇氣。遇羅克發表《出身論》的歲月,是大陸毫無理性、陷入瘋狂的紅色恐怖歲月。抄家打人、乃至打死人,每天都在發生著。
遇羅克對因為「出身論」、出身慘遭迫害的批判,可以說是相當多的中國人的心聲;而且像遇羅克一樣可以系統進行批判的人,大概也不僅僅只有遇羅克一個。
但是每個人都知道發出這樣的聲音,對自己意味了死亡、對家庭意味了災難。明知是死亡、是災難,仍然義無反顧地前行,必須具有面對死亡的勇氣。在當年六、七億人口的中國,惟有遇羅克用自己的行動向世人展示了這一蘇格拉底式的勇氣。
遇羅克之所以稱得上時代的巨人,還因為他深刻、縝密的見識。他對「出身論」的見識,代表了同代人中最先進、公正、人道的理解,也是對中共利用出身製造歧視、迫害的討伐檄文。
如果今天來看,不僅有許多人可以寫出類似文章,甚至對遇羅克文章中大量引用馬列、毛的文字不以為然。但是遇羅克既然是歷史人物,對他的評判就不可超越歷史。而在遇羅克發表《出身論》的歲月裡,遇羅克的見解無疑是走在時代的最前列。
正因為如此,他的《出身論》一發表,便引起數以億萬計的國人共鳴,也導致中共及其幫夥的仇視和恐慌。而且遇羅克當年發表《出身論》時,相信有一些見識並未完整深入講出,這絕不關乎勇氣,而是關係講述的實際。超前的講述不僅不利「出身論」的傳播,甚至可能導致「出身論」胎死腹中。所以遇羅克一定有許多想講、 而不得不忍住的見識。
至於他的文章中引用不少馬列、毛的文字,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智慧,也是對中共言行對立的揭露、嘲諷。
遇羅克之所以稱得上時代的巨人,還因為他對一代人的影響和歷史貢獻。經歷中共無法無天的文革的人,尤其是當年的年輕人,又尤其是因出身而受中共迫害的那類人,可以說知道《出身論》、知道遇羅克的,無不深受其影響和精神鼓舞,在後來的人生軌跡中有所體現。
而中國後來出現的四五運動、民主牆運動、八九民主運動,其中也都有遇羅克或直接或間接的作用在內。中國只要還存在著制度性的出身歧視迫害,在政治中、在行政措施中,實施這種歧視迫害,遇羅克的出身論精神就沒有過時,就依然鼓舞人們為鏟除、改變這種歧視不公而抗爭。
来源:自由亞洲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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