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访普图》,宋太祖赵匡胤访问赵普，故宫博物馆藏。（图片来源：公有领域，取自国立故宫博物院）
金匮之盟被称为宋初疑案之一，金匮之盟不仅是宋太祖传位时面临的难题，也是宋太宗传位时面临的难题。并且，这一疑案还一直影响到了南宋。
西元976年，也就是开宝九年的十月，宋太祖驾崩。宋太宗继位。在正史，也就是《宋史》中对这件事的记载非常简单。比如在《宋史･太祖本纪》中，只记载说：“癸丑夕，帝崩于万岁殿，年五十，……”，在《太宗本纪》中只记载了一句：“开宝九年冬十月癸丑，太祖崩，帝遂即皇帝位。”意思是太祖驾崩，于是太宗即位。这显然是有点奇怪。因为皇帝驾崩应该是太子即位，但是，宋太祖的儿子德昭并没有继位，而是由宋太祖的弟弟，赵光义继位。那么这件事情说起来呢，是与杜太后有关。杜太后是宋太祖和宋太宗的母亲。在《宋史》杜太后的传中，有这样一段记述。
说杜太后临终之际，就问宋太祖：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得天下吗。太祖因为很伤心，就只顾着哭，说不出话来，杜太后就继续问他，一定要让他回答。太祖就说：这都是讬祖宗的福，讬太后的福。太后就说：不是这样的。你所以能有天下，是因为周世宗让年幼的小孩子来继位，如果周氏有长君，也就是有成年人作皇位继承人，天下岂能为你所有呢。于是杜太后就说出了临终顾命，她希望宋太祖百年之后，能够传位给宋太宗。宋太祖是个很孝顺的人，他当即表示同意。杜太后还是不放心，当时赵普也在场，杜太后让赵普把刚才的话写下来，赵普就把这个顾命写了下来，并在最后署上自己的名字“臣普书”，这份记录，被称为“誓书”，然后就锁于金匮之中。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金匮之盟”。
那么这件事为什么会成为历史上被一直讨论的公案呢，这桩公案的焦点主要有三个，一个是有人对这件事的真实性有怀疑，一个是这件事有不同的版本流传，大家各执一词。还有一个是对这件事的正当性有争议，就是我不怀疑它是假的，但我怀疑这件事是否正确。于是就成为了一段引发热议的公案。那我们也可以来分享一些对这件事的认识。
首先是它的真实性，这方面呢，我觉得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因为这个记载在正史中虽然不很详细，但在多处都能找到相关的记录。除了刚才我们说到的《宋史》杜太后的传，还有《宋史》赵普的传中，以及《宋史》赵廷美的传中，都有记载。而在正史以外呢，很多的历史笔记，我们俗称的野史，也都有记载。之前我们在一集节目中提到过，如何认识正史野史，并不是说野史记的都不可信，常常是野史补正史之阙。所以从史料记载上看，它的可信度是很高的。
第二个关注焦点，是金匮之盟不同版本的流传。我们刚提到的在杜太后传里，这个版本比较简单，是杜太后想让太祖传位给太宗，此外，还有一个版本比较详细，是说，杜太后想让太祖传位给太宗，等太宗去世后，再把皇位回传给太祖之子德昭。此外呢，还有一种版本更复杂一点，因为宋太祖当时有两个弟弟，他本来是兄弟5人，大哥与最小的弟弟很早就死了，所以当时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是赵光义，一个是赵廷美。这第三个版本是说，杜太后想让太祖传位太宗，太宗再传位给廷美，廷美再回传给太祖之子德昭。那么其实还有第四个版本，就是认为这种传位安排，并非只是杜太后的意思，同时也是太祖自己的本意。
关于这些版本，都是各有出入，但是有一点是一致的，就是杜太后的确是想让太祖传位给太宗。然后宋太祖也的确是遵从顾命，把皇位传给了宋太宗。为什么要明确这一点呢，因为我们首先要知道，大家为什么要对这些版本进行讨论，人们关心的主要是宋太宗即位的合法性问题，所以大家就需要在各种版本中找答案。但其实不管有多少种版本，刚才说的这一点，是各种版本的共同点，也就是说，各种版本虽然细节不同，但是关键的问题上，杜太后与宋太祖传位给太宗，这一点上是一致的，而只要这一点是成立的，那么关于宋太宗即位的合法性，那就是成立的。而其他的细节，其实就不重要了。
那关于金匮之盟的第三个焦点，就是它的传位顺序的正当性。我们知道古人讲，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讲的继承爵位，甚至是皇位时的一种优先排序，但这个讲的比较粗略，就是说，儿子比一般人有优先权，弟弟比一般人有优先权，但儿子和弟弟比谁更有优先权呢，历史上大家也是各执一词。各说各的理。那么大家为什么会热衷于对这个问题的讨论呢，因为这个问题也是涉及到宋太宗即位的合法性问题，但是这种合法性，不是指法律程序上的合法性，而是是否合乎儒家传统观念下的正统性，是指这个合法性。很显然，父死子继与兄终弟及相比，父死子继是更为优先的。而兄终弟及的原则，通常是在特殊情况下采用，比如皇帝没有皇子，有可能考虑兄弟。或者是在开国时期，就像北宋，杜太后鉴于五代之乱，鉴于后周主幼国危的前车之鉴，认为太宗比年轻的皇子德昭更适合作皇位继承人。如果不是这种特殊情况，选择传弟不传子，则通常不被看好。比如春秋时，宋宣公就是传位给弟弟而不是太子。《公羊传》对这件事的评价是：“宋之祸，宣公为之也。”
责任编辑:李云飞 来源:看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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