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握着领导的手 -----某地级市领导秘书的道白
亲爱的领导,我想握着你的手。你是我走向社会的第一个老师。曾经我感谢在校的老师,是他们教我知识,教我做人。而你并没有手把手地教我,但身教胜于言传。从你身上我学到了即使终身在学校也无法学到的知识。当时,我是咱们单位第一个本科生,你专门把我叫到你的办公室。忐忑的心迸迸乱跳,想见你第一面,就有一种不怒自威感觉。不料,真站到你的面前,你却一脸的慈祥,问起了读书的学校、专业、家庭等等,慢慢一点也没有了紧张,最后你说“大志,来到单位就是局里的一分子,要在干中学,学中干,我们是重视人才的,你会有用武之地的”。一时间热血澎湃。从那以后,兢兢业业,没白没黑;从那以后,再难见你一面;偶尔路上遇到,你温和的目光总让我激动好一阵子;从那以后,我在大会上常常听你的慷慨激昂,你成了正义与道德的化身;从那以后,你魁梧身材和你精髓的思想融为一体。两年后的一天,当我一早来到单位,听到窍窍私语,某某被“双规”了,我才知道表面的功夫与内在的距离,才知道社会上存在的那些高超与智慧……
亲爱的领导,我想握着你的手。是你把我的价值观真正颠覆。你带队检查下面的工作,强调不要迎送;不要吃请;不要弄虚作假。而且讲的信誓旦旦,如有违犯,一定重处。可是当你下去时,没有一个单位不是迎到市界以后,第一次你面露愠色“为什么中国的事情搞不好,就因为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强调的事为什么不办?”声色俱厉,站在一边的我很捏了一把汗,以为这个单位的领导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不料,你很大度“下不为例”。看着下级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样子,很为那些家伙难过,何必呢?领导又不喜欢,也不需要,而且有违自己的意愿。行程千余里,以为其它地方一定会引以为鉴,结果同样的剧在各地翻着板。在到一个最穷困的市视察时,地方主要领导没有到市界来接,你走到市界时,特意让车停了一下,说是透透气。其实那儿荒山野岭,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空气也好不到哪儿。你在那里左看右看,看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最后一挥手,烦躁地说:走!当你走到市政府大楼时,早已有列队迎接。你板着脸走了过去,好象没有看到主要领导和那些虔诚的部下,直走过去。于是跟着点头哈腰的一群人。听报告的你,根本没有心思。只是在听完以后的总结时,非常条理地指出了七大缺点、八大问题、十大症结。地方领导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从那以后,我知道了什么叫演戏,什么叫假戏真做。
亲爱的领导,我想握着你的手。是你让我领悟到什么是大手笔。在学校就文笔不错,所以单位的那些材料还真的难不住我。那次我们整一个典型材料,涉及财政收入增幅的一个数字,统计结果不超过24%。听说还是下面搞了很多虚的成本在里面,一个老秘书告诉我:太小,要扩大。我狠狠心,加了20个百分点,成了44%,心里好不安宁,如此严肃的事,能行吗?材料到了你的手里,你对那些几个加强、几大重点等等的并没有太在意。你知道这些问题不成问题,当你看到数字时,眉头皱了又皱,终于大笔一挥,扔下后说这样才好,不然怎么体现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当我拿回时,发现44%已经改成了440%。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真是大手笔,我辈学不来。
亲爱的领导,我想握着你的手。是你把我的天真与诚实打碎。一直以来,我很崇拜你,气势恢宏,儒雅高洁,创新开拓,简直就是时代的化身。你最早提倡人事制度改革,从笔试、面试、民主测评一关一关都非常科学,许多毫无背景的人都走到了前台。许多年轻人看到了希望,许多老同志看到了未来。上级专门组成调研组,来总结我们的经验,你从理论到实践进行了深入浅出的阐述,上级领导啧啧称叹。不到两年,听说你就要提拔。只是风传,那时你又开始了第二轮改革,还是人事制度,大家抱着极大的希望,一关关一步步都走了过来,成绩再没有公布,情况再没人明白。最后结果出来了,你的亲戚、朋友、近侍、领导的亲戚、朋友、近侍以及一些背景较深的人都浮出了水面。你走了,飘然而升。那次我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天真,什么叫成熟,什么叫表面,什么叫实质。
亲爱的领导,我想握着你的手。是你教会了我如何荣辱不惊。那次上级视察,你以五十的病躯,车前车后地侍候着一个年仅三十多岁的领导,细致到了端茶倒水,细致到了陪吃陪睡,细致到了床前床后。一边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你却毫不在意,从此我明白了什么叫高明,什么叫境界,什么叫目的。
领导,真的,我很想握着你的手,好好和你聊聊,好好地向你学学。也许今生永不可能,也许这只是我一个遥远的期望,非常盼望有这样一个机会,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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