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著名文学家袁枚老先生在《子不语》“猴怪”中就记述了一件经过四百多年才了却的公案。杭州的举人周云衢有个女儿嫁给了盐商吴某的儿子。因吴住的房屋有点儿窄小,就让小夫妻居住在园子中的书房。新婚三个月的一天,周女突然患上了心痛,不久腹痛、背痛、耳目口鼻最后全身没有不痛。痛得哀叫、死去活来,只见有黑白两气两缠绕周女身体,找遍了所有医生都诊断不出什么病。
周云衢和吴翁请人做法事也不见效。最后,周云衢写了文书状纸投到城隍神及关神处,半月也不见回应,又投文书催促。果然有一天周云衢、周女及女婿都在白天昏睡,好像死去了,两天才醒来。家人询问情况。据周云衢说,城隍神得到我的状文,就派吏拘拿这个妖怪。妖怪抗拒不能捉,直到催文再到关神处,关神批示说:“发给温元帅(四元帅之一护法神温琼)侦查擒拿。”查到妖怪是一雌猴,那黑、白二气是黑、白二蛇。
话说元朝至正七年(1347年),雌猴与雄猴在监督官余氏的庄园偷果子,当时周女是余家的小丫环,撞见后用石头投掷它们。雄猴跑出去,这时正好遇到猎户张信,用箭把它给射死了。雌猴惊慌逃走后,逃到括苍山中修道。
今世猎户张信转生为吴家儿子,丫环转生为周家女儿,所以来报仇。温元帅问:“你既然有仇,为什么不早报而一定等到四百年后呢?”猴说:“这女子七世都托生为文学侍从官,或者是方伯、中丞,所以不能冒犯。因为她前世做官不正,就罚她这世为女身,又碰巧所嫁的人就是猎户,所以我就两仇一起报了。”
温元帅又问:“那黑、白二气哪里来的?”雌猴供称吴家园中的黑、白之物,是被猴子引来的。元帅发怒说:“周女前生作丫环,投石驱赶猴,是她分内的事;吴某前生是猎户,射杀一猴,也是人间常事。你又不向吴报仇而向他妻子报仇,很不通情理,而且与园中的蛇有什么关系?是助纣为虐吗?”说完温元帅扔出剑,喝道:“先斩妖的党羽!”随后见差人取二蛇头呈上来验看。
元帅对猴子说:“你的罪也应该处斩,但念你修炼多年,颇有神通,将来有望修成正果,斩你可惜。赶紧改过悔罪,治好周女的病,我便饶了你。”然后详细回复关帝。猴子面目狰狞不服,两眼如电光,奋力出爪向前,好像要扑向元帅。这时忽然听到空中大声说:“伏魔大帝有令,妖猴如果不服,随时可以斩杀妖猴。”说完,瓦上“琅琅”地有刀环的响声,猴这才害怕,叩头服罪。
元帅呼唤周女到桌案前,令猴子治病。猴子挖出周女眼耳口鼻中的横刺、铁针、竹签十多条,周女的痛稍有缓解,只是心痛没有缓解。猴子不肯治,元帅又要斩猴子。猴子说:“周女的心痛容易治,但我有要求,必须吴老汉答应我,我才替她治。”
温元帅问:“你有什么要求?”猴子说:“我爱吴家园子的清洁,想让他打扫西边云楼三间,让我居住。”吴某同意了它的要求。猴子伸手到周女口中,直到胸前,取出小铜镜一方,还带着缕缕血丝,周女的病马上就好了。元帅吩咐吴家父子领周女回家,遂后各自苏醒。
这是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七月间的事。据吴某说,温元帅戴乌纱头巾,如唐人的服饰,样子温文儒雅,面白略有胡须,不像世间画的青面瞪眼的样子。猴子在神前装束很华丽,自称“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