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人生被“愤怒”惩罚。(图片来源:Adobestock)
同样的遭遇,却不被愤怒惩罚的人生
2016年5月11日,我收到姑姑寄来的电子邮件。她像往常一样,一开始先问我儿子好不好,接着就对我说,苏格兰有个女人联络她,对方应该是我的继妹。我必须要说,我不得不把电子邮件读了好几遍,才充分理解这个消息。
姑姑的电子邮件表示,那女人说她母亲跟我父亲结过婚,曾经住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市南方某个地方。那女人还说,她记得自己还是婴儿时,祖母替她做了洋装。姑姑说,那女人想联络我,但姑姑认为没事先经过我允许,不该提供我的联络资讯给她。于是,姑姑把那女人的联络资讯转寄给我,还说她觉得那女人“需要找到她的家人”。
我把这个消息搁在一旁几小时,不确定该怎么回应。当天晚上,我写信给那个女人。我说,我1992年也联络了姑姑,所以后来见到了父亲。我解释说,一开始他和我算是有父子之情,可是2003年起,我就没跟他说过话了。我说,我感到意外的是这封来信,而不是这种情况。毕竟我自己就有过同样经历,下文是我回复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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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傍晚,我收到我(我们)的姑姑寄来的电子邮件。我得说,我感到意外的是这封来信,而不是这种情况。
1992年,我也联络了姑姑......为的是找我的父亲。我的父母在我一岁时就分居了,我一直到了27岁才第一次见到父亲的面。
真希望我能说这故事有幸福的结局。他一开始确实试过了,但一段时间过后,他显然不太想跟我、跟他的孙子扯上关系。2003年起,我就没跟他说过话了。
他还有另一个小孩。我们向来没有感情。
我2月的时候就已经51岁了,下方的相片是我的护照相片。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乐意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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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担心信写得不够细腻,可又不想勾勒幸福画面,实际上就不是啊。
2016年5月14日,那女人回信给我。她解释说,她母亲和我父亲没有结过婚。她小时候常常被说是“私生女”。她坦诚说出这件事,我读了以后感到心碎。我最起码是家族里的一分子,这点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我是家族里名叫理查的第四人,我的中间名来自父亲的伯公,也是印地安那大学医学中心,负责接生我的妇产科医生。我是长子,也是独子。我母亲是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
一想到有人被说是私生女,不由得眼眶泛泪,也再度点燃了我大半辈子都有的愤怒感。我想到父亲不只是抛弃一个孩子,现在是抛弃两个了!第一次或许是失误,我也是个年轻又不成熟的爸爸,可以想见他会有被困住的感觉,想要逃离。不过,第二次?一次就不可原谅了,还两次?没有字眼足以形容这种情况。
她说出她的年纪以后,我开始有了头绪。她说,今年7月她就49岁了。也就是说,她生于1967年,比我妻子大一个月。然后,我算了一下怀孕的时间点,大约是1966年10月。我一岁生日是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市度过,是1966年2月的时候。在那之后,记忆就模糊不清了。我一岁多的时候,母亲带我回罗德岛。我一岁生日过后不到8个月内,对方就怀孕了。
她说,她记得大约两岁的时候(1969年),她跟她母亲和我父亲住在英国利物浦。既然如此,就表示出生前两人就有关系,出生后还维持关系,这样的假设还算公道吧。从这些时间点看来,就是我父亲和她母亲的关系导致我母亲离开他,带我回罗德岛。
可惜当年的情况我无法问母亲,她2001年就已离开人世。姑姑说,我父亲对于当年的情况“不愿多说”。其实也不意外,他为了保护自己,就决定有些事情是他不愿记得的,在那以后,在他眼里,那些事情从来没发生过。把大多数人要背负的那种责任感给放下了,人生肯定过得很轻松。他就这样决定自己永远不用处理任何后果,可以想见他肯定觉得当时任何一种行为都没关系。
她在写给我的信中表示,家族里竟然没人去找过她,她简直不敢置信。我明白她的感受,也没人去找过我。她说,她年纪大了,已学会处理这种状况,只是年纪较轻的时候可能无法应对这个“严苛的现实”。我知道自己当年也无法应对,就算是现在也是勉强才办到的。不过,她跟我不一样,她没有大半辈子都在惩罚自己和旁人,她的愤怒是平静的。
在军中的时候,我学会了辛苦的锻炼可让大家一辈子团结一心。军队这一段共有的人生经验可打造出终生的亲密感,这是先前未曾存在过的关系,可能以后也不会再有类似的关系。我和那位联络我的女人所共有的一段人生经验,在这世上没有另外两个人共有,我们都是被同一个男人抛弃。
她首次联络后的接下来几周,她与我妻子写了无数封的电子邮件,还互送一些小礼物。我们的礼物购自加大洛杉矶分校,我儿子目前就读的学校,而她的礼物购自苏格兰因弗内斯。我们开始拼凑50多年前的细节,我们共享的细节最终成为撰写本书的契机。
本文整理、节录自R.W.伯克《练习自在面对冲突》一书,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由采实文化授权转载,欲阅读完整作品,欢迎参考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