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偷偷摸到哥的空间,他突然变得很文艺,让我很不习惯,我喜欢男人有男人味,千万别磨磨唧唧,无病呻吟;事实是,男人一旦从不文艺到文艺,就意味着衰老了……生老病死是一个自然的规律,任何一个正常思维状态下的人,都会勇敢面对这一切。
高超医疗技术享誉全球的斯坦福医院,救治了无数的病人,特别是手术病人,外面就这样,应该有个好的Building了。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朋友说:“不要,我已经跟上帝祷告了,有了足够的勇气.”
上周,C的先生左肩疼了整整一星期,他没在意,直到上周末,突然感觉痛从心来,马上去医院照片,三张片子显示,他老人家的宝贝心脏上的两根管子坏掉了,要剪掉一截,把总血管接到另一头,继续运行,太突然了,他们俩都懵了。病人已经被医院收治,C回到家里,给我打电话。
“那就好,不过,你确定不需要帮忙吗?需要我陪你吗?”她马上说好。
护士拿了本小册子给我们医学启蒙,有一张是关于冠心病的,说C的先生的心脏问题,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就是中间那两根管子要切除一部分了,她说得很轻松,大概每天都见病人,见怪不怪了,让病人和家属都明白病理,是不是更容易配合医生的治疗?
C是个很有趣的人,常常在一分钟前睁着正流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可我随便说点什么,比方,我说我的老同学们都是“beer stomach.(Beer Belly,啤酒肚,谢谢一位不愿意留下姓名的网友教我这个词)” 实际上,我有点歪曲这个单词的意思,挺着肚子,学本山哥走个小圈,她就笑得不可开交:不是“啤酒胃,是怀孕了.”那会,她的眼泪还没干呢;有次她被公司炒了鱿鱼,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走出公司门,在停车场给我打电话,等我赶回去,她就抱着我痛哭,还让我回头去公司帮她拿东西……我请她一起吃午餐,就一碗越南粉面,还没吃完,她就开始笑开了。我常常不太放心C,跟不放心我女儿一样。
我把手机上的闹钟设在4:45分,因为C会5:15分来家里,听到闹钟声,我从床上翻爬起来,走进洗脸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看了看,终于想起来了,今天会在斯坦福医院呆上一天。C坐在车上,跟我说,昨晚整夜没睡,怕她先生手术台上挂掉。嗨,哪有的事?胡思乱想,吐口水。明明走237高速,她非要指挥我走880,好吧,听你的,大概太紧张了吧,她跟母亲在电话里祷告,“阿门”了好多次,结果,我们过海湾大桥,除了交5块钱过桥费,还绕了一大圈。我笑话她:“我还以为有两个斯坦福医院呢。”
“医院规定只有妻子可以进去看病人,你不可以去的。”我笑笑:“你以为我们是来参加婚礼,进去很好玩?”C听懂了,又咧嘴大笑。结果,我们一起进去的,医院没这规定嘛。
C看先生的眼神就像母亲看孩子,她走过去,又是亲又是抱,很肉麻,我说,干脆你们再多Kiss几次,我给你们拍照,看到他们紧张得像生离死别似的,我说:“先预告你一个好消息,等会你从手术室出来,因为吗啡的关系,你会感觉自己像个睡在暖箱里的新生儿,非常舒服的,那段时间很短暂,你要尽情享受哦。”
不时有护士进来,问一些类似的问题,然后,通知病人和家属,病人的下一步要做什么,包括个人物品的保管,都交代得非常详细。时间过得很快,聊着天,又有一个男护士进来,说说笑笑,连床推着C的先生走,我们在后面跟着,训练有数的护士,短短一段路,他交代完所有要做的事,包括要上电梯了,手术室在几楼这样的事情,他们的习惯是,说完要病人重复一遍,听明白了吗?有什么疑问吗?然后就讲句笑话,让你消除紧张情绪。
对跟C说,你看看这个女孩子的脚,小时候肯定练过芭蕾舞,鸟儿不是开玩笑,她的脚很专业地分成八字,可惜身体发胖了,肯定后来不练舞,努力读书了,停止锻炼,很容易发胖。
从电梯间转下来,进入一间房子,终于看到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女护士了,也是例行公事的问一通姓名年龄病情,她把手里的纸和电脑,反覆核对几次,接着从手术室出来一男一女两个护士,再次核对,问病人问题,确定他的精神状态,因为很快就要麻醉。所有的过程里,护士们除了招呼病人,都会跟家属们(鸟儿也算一个)握手,问好,给我们搬椅子坐。
很有趣的男护士,他说,很多其他国家的人也来斯坦福医院做手术,因为这里医术好,但收费很贵。
进手术室前,C和她先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鸟儿其实也紧张的,不过,这个时候,可不能添乱,悄悄给他们拍照片,说不定是最后一次,我很蠢地想。病人被推进去了,我抱了一下C:“今天我准备了很多吃的,算我们到医院开个Party,也是一次很有趣的经历。”护士Sofia带我们到休息室,告诉我们,今天她会全程在手术当中,一小时会过来报告一次病人的手术情况。
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让鸟儿给你们记录下这一切。
推进手术室前的那瞬间,我悄悄落了一滴泪,这几天,另一个朋友的太太也做了癌症手术,虽然鸟儿对生死看得很坦然,但还是免不得有点伤感……
休息室考虑得很周到,有报纸杂志,有免费咖啡和水茶包,还有搁脚的凳子。
美国医院里人性化的服务要在这呆一天了,看看环境,还不错。
医院有专门的网络,怕等的人无聊,现在手机上网又方便。
咖啡茶和清水,都在这,另一张桌子上还准备了糖果。问过值班的义工,她说这里就可以吃东西。
Sofia果然一小时出来报告一次,到11点的时候,她说,要1点钟,才有时间出来了,所以,让我们趁机出去吃午餐,这是一楼的食堂,没什么好吃的,但真的很便宜,满满一大盒火鸡,土豆泥什么,才5块多钱。
医院男护士特别多,而且,都高高瘦瘦的,对比随处可见的大胖子,看到他们,真舒服。
手术比预期多了一个半小时,Sofia出来好几次,还告诉我们,病人要在这一周时间,停车费每天12块,但买张一周的通票只要35块;2点半,医生也从手术室出来跟我们报告病人状态,一切正常。看着他满脸的倦意,又那么温和的口吻,想起他已经连续工作了6个半小时,做医生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职业,它的伟大之处在于没有正常的作息时间,对病人救死扶伤的奉献。
手术结束了,但护理还在继续,整个过程,让我感觉医院医生和护士,哪怕是义工,都那么认真,专业,敬业,让你不觉得这是一场决定生死的手术,而是一个接受照顾的小孩子。
刚吃完午餐出来,发现很多人都往一个地方涌,我们也过去看热闹,原来是斯坦福医院新建筑开工的启动仪式。所有食物和饮料都是免费的,嘿嘿,怎么不早说呢,吃不下了。
模型在这,漂亮吧。
看完热闹回来,我给朋友在喷泉那拍些照片,突然,一个女人跑过来问我,怎样可以帮助一只掉进游泳池的小松鼠,结果她办法比我们多,马上在垃圾桶里捡到三只叠在一起的纸碟子,把它从池子里捞出来,她很英雄气地转身而去,松鼠冻得发抖,看到路上来了三个小夥子,我喊住他们,原来他们在这工作,很快就打电话,叫来动物管理部门的人来处理,小松鼠在大家齐心协力下,终于得救了,后来在医院里又遇到这位救松鼠的女士,她跟朋友在一起,我把故事告诉她的朋友,夸她是一个wonderful的女士,她朋友很为她骄傲:她一直都是。把照片给她们看,告诉处理结果。结果,我把包扔地上,到电梯那才想起,回头来找不见了,我和C走到一楼,发现这位女士正拧着包到处找我呢。我们又见面了,很开心,合影留恋,她告诉我,她叫Cathy.
下午6点多,我们终于可以看到C的先生了,从手术室出来后,之前麻药没醒,一直在睡觉,我们进去,他已经有点苏醒了,C喜泪交集,抱着他从头吻到脚指头,太肉麻了吧。“行了行了,那边还有两护士呢,醒来了就好,我要赶回家做饭了。”C恋恋不舍:“他很恐惧,很害怕,他不想我走。”真的呢,人家那四目相对,那彼此爱怜的眼神,C不准我拍照,还把我赶到观察室外面,接着肉麻吧,呵呵,真叫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