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他们是去年11月到的北朝鲜。因为是政协一行,朝鲜方很重视,招待极好。每日三餐,都是极尽奢华。还办文艺晚会,到各市都是市长亲自陪同接待。
她们到时,当地的气温已经很低,到了零下17度。她说,那个冷,真是吸气都困难:在室外吸气都冷得痛的感觉,这是南方人无法想象的。
到了后,在他们的首都的一个露天操场上,有很多小孩为他们表演歌舞,朝鲜的舞蹈真是好看极了,几万人翩翩起舞,竟然整齐划一,而且舞姿极好。舞跳完后,代表团就与这些个个非常天真、美丽小天使合影,这些小孩也和平常一样笑靥可掬地摆着各种姿势配合他们的要求。
突然,她说:“我还没看见,一看到,眼泪就刷地一下涌出来!我当场就喊出来‘别照哒!别照哒!’”
我们听到这里,都吃惊地看着她:“怎么呢”!
这时,她才哽噎地说:你知道有多么冷吗?零下17度!
“我这时候才看到,原来这些小孩都是穿的塑胶凉鞋!”她说,“还都没穿袜子!”
她说,开始我们看他们跳舞,谁都没留意。他们在这雪中跳得如此自如,只到在照相时,一个小孩冷得打抖,才看到他们竟然都是穿着没穿袜子的塑胶凉鞋!
我们听了都僵在那里,半天都出不过气来。
她接着说,后来听翻译说,他们这些小孩还算好的,能够在这里跳舞的还都是高干子弟,都是经过特别的教育出来的:个个能歌善舞,个个都会弹钢琴、手风琴等乐器。
她说,后来他们到外面去参观,看到他们的工厂,还是象我们的文革时期一样,在上班前,前面由一个人打着红旗,然后唱着歌,排着队走进车间上班。而农村则是也是和过去我们文革时期一样,也是吹哨集合,然后再分工做事。
有天,他们到了他们的一个城市。在一个晚会前,他们的市长正在作欢迎讲话。突然,停电了。这在我们内地,也会有的。但是,这时奇迹发生了:只倏忽间,旁边的服务员倏地全无声地退出,就如机器人一般整齐轻巧,只不到三四秒钟,突然间,整个礼堂灯火通明:原来服务员已经在倏地退出中,一转身就马上回到了原来站的位置,而手里每人端着一支已经点燃的蜡烛!
她接着说,他们到外面参观的时候,他们代表团的周围都是一群戴着鸭舌帽的便衣警察包围着,不让群衆单独与与他们直接接触。当然,他们也很明白,和我们的文革时期一样,一个外国人如果和群衆说了什么话,他们回去后,也不会有好结果,因此就这么走马观花地看着。
每到一个地方,他们的后面就跟着一群衣衫褴褛的漆黑的孩子,他们是什么样子呢----“个个都是大头娃娃,就象阜阳假奶粉的那种大头娃娃一样”。
“我们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不肯离开”。这样便衣警察见了他们,就冲上去驱赶。他们一过去,这群小孩“就象赶湖鸭一样”,就“呼啦啦”地跑出老远。然后,又在后面再跟着。
她说,翻译讲,这些小孩是要饭的,他们要了饭,还不能自己吃,回去还得先交给生産队长再全村人分着吃。
她说翻译还告诉他们:朝鲜人死了,他们的家人就把尸体放在房中间,然后全家人围着坐成一圈----直到尸体发臭。
我们忙问:“怎么是这个习惯?”
“不是习惯!”她忿道:“是怕早点擡出去埋了,人会挖出来吃!和我们大跃进时一个样!”
她告诉我们,从那以后,他们每次吃了饭,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个个都吃不下,吃完饭,桌上还剩下一大桌菜,就在宾馆里找来塑胶袋、茶缸、杯子,只要是能装东西的,全找来,把吃的装上。只要有机会,便衣不注意,或是离得远一些,就把东西“射”给那些孩子……
她一说完,刚才大家还谈兴很浓,却再也提不起谈话的兴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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