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70岁,这个故事得从我记事时说起。我的(童年的)家在华北一个边远的农村。我一家三代从我爷爷、我父亲到我,男的一直是单传(有姐妹没有兄弟)。我记得,那时在我家简陋的正房房檐下一字排开挂着三块匾:从中至左、右写着:“令德寿母”(是给我曾祖母的)、“勤俭持家”(是给我爷爷的)、“嘉慧后生”(是给我爸爸的)。我没见过我的曾祖母,但据父亲说,她是个一心向佛者,她一身的武功,活到一百多岁。信佛敬佛一直是我家的传统家风。我爷爷一生勤俭持家,乐善好施,在全县有名。他靠自己的劳动在40岁以后才一点一滴的置地发家。那时我们是六口人之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妹妹(土改时才4岁)和我。家里虽然顾着一个长工,但全家,包括我(大约从8岁开始)都终年参加劳动。所有犁地、撒种的活都是爷爷自己干,经济作物的管理是我奶奶和妈妈干,我妈妈又是全家的“老妈子”,每天都是做在先,吃在后。爸爸因为办义校(见故事2:)整天忙在学校。直到46年“土改”时,我家没建“高墙大院”,连我家的“院墙”年年都是用高粱秆扎起来的。我爷爷常对我说:金钱是靠不住的,土地才是农家的根啊!凭着他一生务农的经验,年复一年,卖了农作物有了钱就置地,大约到了爷爷60多岁,直到46年共产党在我们家乡闹“土改”时,我的家已经有百亩多土地了。“勤俭持家”的匾额是中共没有“开辟地区”之前的某任县太爷送给我爷爷的。不只是我童年时代,甚至到我已在外工作的年月,只要遇到家乡的老人们,他们多数都知道我爷爷勤俭持家,乐善好施。我家常接济粮食给有困难的乡亲们;那时边远农村缺医少药,爷爷和我爸爸用自家的钱买来天花疫苗免费给学校的学生和农民的孩子们接种;在爷爷的支持下,爸爸在农村办起了一所“义校”,免费培育青少年,也是在全县有名。
农村社会本来是和谐的。但从40年代初,共产党的游击队象土匪一样,晚上偷偷摸摸窜入村里,白天躲起来,叫“开辟地区”。我记得,当时家家都把狗杀掉,如果谁家的狗叫,或是谁在白天说看见游击队进村了,那这家的男人就被半夜登门的八路军劫持用锹打死推进冰窟窿里。
43年搞什么“减租减息”,他们扣住我爷爷(实为绑票),我家既不出租土地也不放什么高利贷,在他们的威胁下,我爷爷被迫交出了部份土地。45年初我爸爸的在八路军中的学生悄悄告诉他,土改快要开始了赶快离开这里,否则要受苦的。这样,我爸爸只身一人离家出走,逃难到东北去了。那时我爷爷已经感到这个世道要乱,于是把他存放在县城庖患揖瞥У囊怀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