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战车和运兵的卡车在古堡音乐厅前面那片漫长、宽阔的斜坡下停住了。身穿草绿色军服的士兵从卡车上跳下来,迅速排成四路纵队,端起带有匕首形枪刺的半自动步枪,沿着通向古堡音乐厅的那条布满碎石的道路,向斜坡上走来。骑兵则分成两队,从两边护卫着步兵纵队。步兵纵队前面,一面血红的军旗在淡蓝色的风中飘舞,绣在军旗上的“进藏平叛英雄团”的金黄色字迹,显示出这支部队曾因为血腥镇压西藏的宗教叛乱而受到过共产党的嘉奖。
色斯娜那匹雪白的年轻雌马,敏感地耸立起尖尖的耳朵,瞪视着斜坡下的军队,它那双原来显出温婉秀丽的雌性柔情的眼睛,仿佛感到某种危险逼近的猛兽似的,渐渐渗透出蒙古马特有的暴烈野性。色斯娜脸色有些苍白地拉着她的马匹,从野花摇曳的草丛中默默地站起来,望着斜坡下面。显然是从四川一带征召来的个子矮小的士兵,在统一的军服下完全失去了生命应有的个性。色斯娜觉得,踏着红褐色碎石走上斜坡的士兵组成的纵队,像是一条从泛起脓绿色泡沫的沼泽中爬出来的蟒蛇,而士兵那闪烁着阴郁光亮的钢盔,宛如蟒蛇冰冷的鳞甲。一阵突如其来的厌恶感使色斯娜收回了目光,她似乎是想用白桦林翠绿的枝叶,拭去自己眼睛里的厌恶神情,而迅速地回顾了一下。
隐蔽在白桦林中的蒙古骑兵队战士的面容,在暗影中呈现出刚毅而冷峻的青铜色。“呵,就要开始了──决死的搏战……。”这个想法飞快地从色斯娜的意识中掠过,她的目光微微震颤起来,移向旁边伫立在繁花累累的野樱桃树丛后的格拉。“我要看着他,一刻不停地看着他搏杀的雄姿,看着喷涌的血迹怎样染红他银色的蒙古袍……呵 --,他要是能再向我注视一次该多好呀──要深深地注视,要艳丽地注视……。”色斯娜激动难耐地想着。只要格拉再向她回顾一次,只要格拉那闪耀着雄性艳丽情调的目光,能照亮她生命的最后瞬间,她就不再有任何遗憾。
格拉退到了那匹黑色的雄马旁边。当军队的前锋刚刚越过白桦林下的荒野,格拉猛然跃上了马背,黑色雄马的后腿立刻在草丛中稍稍蹲踞下来,消瘦耐尾可下∑鹆颂跆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