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性情旷达,不拘成规,《宣和书谱》说他“伟岸不羁,口无俗语,欣然束带一古君子”。他对大自然的奇石山水有着特殊情感,相传有一次他画石头,画着画着便以“石兄”相称,和他说起话来。自此之后,见怪石,辄下拜。他的言行难为常人理解,“米颠”也就成为众人对这位洒落不群、天真的近乎荒诞的艺术家最直接的称呼。
作为“宋四家”之一,米芾的书法可不含糊。他最令人佩服的莫过于对古人法书既博观而又深入的学习,他曾学过唐代颜、柳、欧、褚,并上溯魏晋,精通二王笔意,对篆、隶、钟鼎文也潜心日久。他把晋唐墨迹称为“墨王”,日日临习,神游其间,甚至晚上睡觉时都必需有这些“墨王”在旁陪伴。就这样好之笃之,米芾练就出纯熟的笔法和精湛的临摹功夫。《宋史》称米芾书法:“沉着飞翥,得王献之笔意,尤工临移,至乱真不可辨……”明代书法家沈周说他“爱积晋唐法书,种种必自临拓,务求逼真,时以真□混出眩惑人目……” 可见他临摹功力之非凡,也怪不得许多学书者认为,现存许多被视为是二王的法书作品,其实是出于米元章之手。
虽然同时代的人常嘲笑米芾是“集古字”,但他“取诸长处,总而成之,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中、晚年之后的米芾因精通前人的笔法,八面出锋,随意落笔,强烈的起伏顿挫之间,笔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同为“宋四家”的苏东坡将他的书法与钟繇、王羲之并称:“海岳平生篆、隶、真、行、草书,风樯阵马,沉着痛快,当与钟王并行,非但不愧而已。”黄山谷也赞赏米芾书法:“如快剑(石斤)阵,强弩射千里,所挡穿彻。书家笔势,亦穷于此。”
创新是大部分艺术家必须面对的问题,但“新”不一定是自创出与“旧”完全不同的样貌,也不意味着对传统(旧)的否定。谁都看的出米芾的书法深富二王遗韵,但谁也都知道米芾就是米芾,米芾的书法绝对不同于二王书法(当然,除了那些足以乱真的临仿作品之外)。米芾全面的继承了古传统,古法成为他创新的直接源流,这种创作模式,当值得把书法视为艺术创作的未来的艺术家深思与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