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 8 月 1 日用头版头条刊出长篇通讯,报道中国城乡差别的这种严重性:七亿五千万农民在中国成了二等公民,在中国经济增长的过程中,他们不仅没有像城里人那样致富,反而很多更加贫困;他们没有城里人的医疗保险和社会福利,生活在因人为制度带来的严重不平等之中。
该报道以四川省浦加乡 18 岁的中学生郑庆明因交不上学费,在老师逼压下,最后卧轨自杀的悲剧开始,展示中国农民生活的悲惨现状。郑庆明这个节衣缩食、努力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因缴纳不起拖欠的 80 美元学费,被老师逼迫:如交不上学费,就被取消报考大学的资格。
走投无路,实在交不上学费,又受到老师羞辱的郑庆明,走上了轻生的道路,像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那样,迎着飞驰而来的火车,结束了自己的年轻生命。他不是像安娜那样为爱殉情,而是用鲜血,对这种不公的现状发出最后的抗议。
报上刊出郑庆明的照片,一个很清秀帅气的孩子;旁边是他有精神残障的养母和爷爷奶奶围坐在一个极为简陋、肮脏的木头饭桌前。就在不久前的同一张报纸上,也是刊出照片,是北京一个暴发户的二十多岁的孩子,购买了美国福特汽车公司推出的最豪华的、价值 96 万美元的轿车。即使全世界最富有的美国,花 96 万买一辆汽车都是不可思议的天文数字,即使全世界的首富、美国微软计算机公司的总裁比尔.盖茨也没有开这么贵的汽车。但中国的暴发户则以此炫耀。
根据中国统计局的数字,自 1985 年以来,中国贫富差别历年增大,前年城市人均收入 950 美元,而农民不到 300 美元,才是城里人的三分之一。而且过去 25 年来,今年中国首次贫困人口大幅增长 80 万,使年均收入 75 美元的农民增至八千五百万人。
在中国的城市精英们争相开奔驰、宝马、凌志车的时候,像郑庆明家这样的农民,却活在每年收入不到 75 美元的世界,但却要每年缴学费 295 美元,这个数字超过了整个四川省农民的人均收入( 253 美元)。
在任何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尤其是在早期发展过程中,当然都会有贫富差别,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中国这样,由制度人为地造成如此极端地不合理、不公平。占人口 70 %的农民不仅收入远低于城里人、没有任何医疗和社会福利保障,而且成为各种苛捐杂税的压榨对象。
今天,中国经济发展的火车头呼啸着向前奔驰着,但却是以碾碎了无数像郑庆明这种毫无权势的普通人的生命为代价的。这辆火车上的既得利益者,绝大部份是依靠政治权势,用窃国大盗的方式,变相瓜分中国、哄抢国库而暴富的,而且是用最大极限地发挥人性中最卑劣的部份而获得的。
而中国现行这种极不合理的政治制度,是这种瓜分国库,制造巨大社会不公的根本原因。只要这个制度不改变,这种不公和差别就将继续扩大,不定哪天,中国这列不按正常规矩行驶的火车,就可能出轨翻车,不仅给中国,也给世界带来灾难。 ( caochangqing.com )
(原载香港《苹果日报》 2004 年 8 月 4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