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49年后生活在大陆的中国人,尤其是知识分子都对批评与自我批评有所认识。生在六十年代的我没尝过被迫说违心话的滋味,以致至今乐于批评与自我批评,因为互相促进共同进步一直是我的心愿。
在大陆上学的十五年,我真的是在“听党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红小兵,红卫兵,共青团团员我都当过,18岁时还主动向我父亲表示要争取入党。好在父亲对中共的认识停留在其为了颠覆中华民国时所提倡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层次,无法对子女们加以毒害。当时他曾给我找来别人的申请书供我参考,但无济于事,我的入党愿望因不知如何提笔而罢休,毕竟那时已是八十年代,我读的外国语学院相较而言更加开放。直到六四屠杀发生,我对中共的真切认识就是身边的党员。他们确实比一般人热心能干,连我父亲这个“大老粗”写的字也比我的美观,所以我丝毫不怀疑入党就是加入先进组织。后来才认识到我父亲虽只在“黑暗”的中华民国读了几年私塾,吸收的却是传统文化。而我在“光明”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受的却是马列毒害。
六四死难者的鲜血解了中共灌输给我的迷魂药,我如梦初醒开始寻根问底。我一边认识马列邪教和弥补它给我造成的知识漏洞,一边把我的心得体会化作德文作品,与此同时我保留了用中文作自我检讨的习惯,因为孔子也教人“吾日三省其身”。我很少用中文写作,即使如此我的文章在德国的六四产物(一报一刊)上都曾引起在网上也遭到的怒斥。而我每次查找原因发现这些作者的一个共同点是断章取义,用己心揣度别人,但我的意识和他们的理解实在是南辕北辙。好在人正不怕影子斜!
去年上网后我发现不尊重他人和事实的情况在汉语文坛普遍存在。我见过的论坛都有如痰盂,令人不忍目睹。批评文章多带中共特色,为了攻击而攻击,缺乏好心善意,对任何人都无益。作为信神女,我知道人间虽有高低贵贱,但在神佛面前人人平等,我从不视人为敌。我反对中共,就是因其不断煽动老百姓互相斗争彼此残杀。从打土豪,打内战,文革,六四到现在对法轮功学员所施行的灭绝政策,莫不如此。而我即使反共,也无意伤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认同教人“真善忍”的法轮功。
我既有作家之名,当然该言传身教我对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理解,中文网毕竟是同胞们可以摆脱马列意识的空间,即使这个空间受到中共破坏和威胁。我在德国曾攻读日尔曼文学,语言学和哲学,博士论文是诗评。96毕业时,三门口试都是1分,论文为2分。(德国的记分制是6分,1分为最高。)我既了解被中共奉为神明的马恩列斯的老底,自然无法当中共的笔杆子,但写写文评还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不能把德国大学那一套搬到中文网站来。
鉴于我的思想和生活与华人社会相距遥远,尤其是我早摆脱了中共的思想牢笼和它那套谎言系统,所以特意把我自己拿来当个中介,希望读者在认识我的同时,认识我所认同的东西方传统文化。我的中文有时言不达意,但我的文章绝无恶意。本来我在品评了龙应台和杨银波后,无暇再走马观花,现在我倒打算坚持下来。因为时间关系,我或许不能再点评文集,但会点评文章。当然也乐意接受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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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十多岁起就爱读“红楼梦”,不知已读了多少遍,时至今日只要我拿起“红楼梦”还会废寝忘食。刚读时,是在看热闹,现在读,则是看门道。“红楼梦”里男女老少,尊贵卑贱,佛道神仙,妖魔鬼怪应有尽有,和人世间一样,真真假假,连宝玉都有一真(甄)一假(贾),看你如何去识别和领悟。“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这首“红楼梦”中的“好了歌”堪称我今生的指南。
有读者来信把我与“红楼梦”中的人物相比,我想了想回答说,我是惜春和宝玉的综合。我这个四姑娘历来向往出家修行,却象宝玉一样生活在异性当中。宝玉一直有师父看护,而我一直在寻找师父。现在我终于如愿以偿找到了师父,却不能象宝玉一样弃家出走,相反还得坐(作)家修炼。
过去我坚持“话不投机半句多”,有分歧多采取逃避了事。六四屠杀后,有朋友认为不该谴责邓小平,因为是他放我们出国的。我觉得他逻辑混乱,为杀人犯开脱罪责。中共上台前,老百姓就能出国,邓小平只是把中共剥夺的权利还给了我们而已。自从我发现他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后,我就不愿再和他来往。我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现在我不仅不能逃,还得硬着头皮上。有女友来电话约我和她去吃饭,我本来没这闲心,但又一想她对我炼法轮功不解,如果我扫了她的兴,岂不又添加了不满,只好答应前往。我们选择的是个熟悉的四川饭店。女老板见我时则问,你们师父有七、八个保镖吗?我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师父公开传法教功12年,弟子遍布全世界,如果需要“保镖”,岂止那么几个?自从我开始炼法轮功后辟谣就成了我的义务。除了中共用“自焚”,“杀人”,“投毒”等谎言抹黑法轮功毒害老百姓外,很多谣言则出于对传统文化的无知,当然这和中共篡权后独尊马列邪说,把传统文化(儒释道)污蔑为封建迷信加以抹杀密不可分。
我很高兴获知六四学生领袖之一,现旅居巴黎的封从德也认识到“中国的知识份子对中国的文化历史很无知,这主要是共产党造成的,他们的教育是与传统文化是反其道而行之的,人在这样的教育下会自动的排斥中国的传统文化。”他在这篇“看中国”网站主持人的采访中还说:他感觉跟法轮功学员们在一起真的很舒服。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寻常的感人的经历,一方面定力很高,另一方面又深藏不露,还很谦和,做人就是要这样,他们是我学习的榜样。
这个看法我赞同。可是我不能深藏不露,还得深入浅出,真话直说。我既没必要也没空闲玩文字游戏,使用生活在恐怖中的作者保护自己的“委婉语”。我也习惯就事论事,就文看人,不留情面。或许我的文锋真如人所评“很利,刺激男人自尊”,但难道谁不知苦口良药的道理吗?无论如何我会按照“真善忍”要求自己。唯其如此,与之相背的中共及其现象都会被我抨击。抑恶扬善,本来就是每个真正的作家之职责。
我在“为自己辩护 - 与文人对话”中慨叹压在老百姓头上的谎言、暴力和恐怖三座大山让大陆人不敢讲真话,讲了也不敢用真名,即使匿名大胆放言生活在海外的人,也时时深惧暴露身份。我当然意在谴责中共,而不是批评任何人选择匿名保护自己。 然而这篇文章因提到我赞赏的一位作者,引起他的误解,导致他在怒火中撰文说我骂匿名者是胆小鬼,还说我不懂何谓匿名笔名。字典上对匿名的解释为“不具名或不写真姓名”。没有读者能从这位同胞的文章或署名获知其真实身份,他所用之名当然只能算匿名。辛灏年等则叫笔名,因为如读者感兴趣,可以获知他的真名和生平。
在我发表了“我看六四”和“谢谢关心”后,这位同胞请一位网站编辑转给我两封信。第一封到达时我正在四处向人推荐王怀文:小议鲁迅的鬼气和毒气,来信虽让我莫名其妙,也只好一笑了之。第二封则更上一层楼,比如信中说:“如果是向中共暴露我身份以报复我的批评?其人格道德就大可值得怀 疑了。何况她前文承认她应许过不暴露我的身份,不该出耳反尔。”
我只不过在文章中提了他的匿名,这怎么能我又怎么会向中共暴露他身份以报复他呢?我还特别注意,没说他住在哪国。我提及他则是因为他从无神论者走向有神论者的心路历程非常典型,他的文章可以启发深受马列无神论毒害的同胞们。不知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同胞一再反应失常,而他还生活在自由世界。但中共暴政引发的民众恐惧, 由此可见一斑。他的反常表现让我更知身在大陆身份公开的作家们比如杜导斌所承担的压力和他们的难能可贵。
我只愿在修炼自己的同时,减轻各方仁人志士的重担。
2004年6月11日初稿,17日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