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是一场不可遗忘的战争,因为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出兵阻止了共产国家的侵略和扩张,捍卫了自由世界的安全。虽然美国也有对他们来说是比较大的伤亡,但是他们捍卫自由世界的功绩将永载史册。
50年前,我还在印尼读中学。停战协议签署后,我们立刻就学唱瞿希贤为停战所谱的歌曲,哪一位作词我已经忘记了。犹记得第一句是:“歌唱吧,同志们,歌唱吧亲爱的同志们,我们为和平歌唱,我们为胜利歌唱……”当然,除了这首歌,我们当年在“爱国学校”还会唱“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另一首流行的是“中朝人民力量大,打垮了美国兵啊”的《全世界人民团结紧》。
当年我完全相信中共喉舌对朝鲜战争所报导的一切,特别是这场战争是美国支持下的李承晚集团发动的侵略战争,因为后来成为美国国务卿的杜勒斯曾经到三八线视察而被中共一口咬定是美国发动的战争,目的是要侵略中国,因此中国派遣志愿军出国“抗美援朝”是正义的行动,以民族主义激发我们的同仇敌忾。虽然北朝鲜军队势如破竹打到南朝鲜东南角的釜山也曾使我怀疑是北朝鲜先打的,但是铺天盖地的宣传和学校当局立刻要我们签订“爱国公约”,禁止我们看“反动报纸”,以及出自我们对共产党的信任,这些疑惑很快就消除了。此后看到的信息,都是志愿军打胜仗的消息,在我脑海里,美军和南韩“伪军”伤亡惨重;连交换战俘我也认为美李战俘比志愿军多,因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无不胜。
文革以后,连续的谎言使我对中共产生越来越多的怀疑,包括对朝鲜战争的说法,特别看了内部发行的《赫鲁晓夫回忆录》以后,连他也说是北朝鲜先发动的战争,这个被中共谎言欺骗了二十多年的我,更加强了同中共决裂的决心,也是我决心在离开中国大陆以后要从事写作、揭穿谎言的重要因素之一。八○年代初,我在印尼中学时代的地下党员老师从中国到哈佛大学做访问学者,回国经过香港时,特别对我说,他翻查了许多资料,证明这场战争是北朝鲜先发动的。因此多少年来,我都不愿意唱电影《上甘岭》的主题曲“我的祖国”,这个表面抒情的歌曲,其实很有政治意识,其中的“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这个“豺狼”指的就是美国,然而这首歌也在美国的中国人中流行,真是莫名其妙。
此后我就一直注意中共甚么时候才会承认这个谎言,只要不承认的一天,就别认为它会“立地成佛”,就是承认了,也可能这里承认,那里又在继续说谎。1995年和1998年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沈志华先后出版《朝鲜战争揭秘》和《毛泽东、斯大林与韩战》,才有中国学者说出了一些真相,但因为是说出了真相,所以不能在中国而只能在香港出版。而在说出真相的时候,也还为中共的被迫参战说好话。因为他生活在极权统治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中国用几十万条人命、数百亿美元,几十年下来就是豢养了流氓成性的金家王朝,不但推行国家恐怖主义,还走私、贩毒、印假美钞等无恶不作,穷兵牍武导致国内大饥荒饿死好几百万人。这也是中国的耻辱,中国对不起朝鲜民族,也对不起整个世界。
我移居纽约后,在长岛的亨廷顿镇的路边偶然发现一个朝鲜战争纪念碑,此后就多次带朋友去凭吊,凭吊为捍卫人类自由而牺牲自己生命的美国军人,也为自己当年嘲笑他们是“少爷兵”,甚至把他们视为要消灭的敌人而自责。碑上详细刻着美军的死亡人数34246人,受伤人数103284人,失踪人数8377人。美国政府为每一个生命负责,至今还在寻找失踪者的遗骸。
中国人民志愿军死伤人数是美国的好几倍,俘虏人数也是好几倍,到底多少,是国家机密,也可能中共自己也搞不清楚,因为人海战术本身就说明人命不值钱。中国战俘大部分选择去了台湾,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国共内战中被解放军俘虏的国民党兵。朝鲜战争一爆发,首先把他们派到前线去送死。到台湾的俘虏有些后来成了台商衣锦还乡;但是回到中国的,因为没有在被活捉以前杀身成仁而被当作叛徒受到迫害,永远抬不起头。
虽然在美国这是一场被遗忘的战争,我却永远不会遗忘这场在中国被歪曲的战争,它影响了我的前半生,也影响了我的后半生。如今,在我住地附近的法拉盛凯辛娜公园也将竖起朝鲜战争的纪念碑,让我有更多的机会去凭吊这些为自由而献身的战士,并且时时提醒我谎言的可恶以及揭穿谎言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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