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七月九日立法会三读通过23条立法，在形势陡变之下，董建华被迫提出“三项修订”(包括:1、取消本地组织从属于已遭中央禁制的内地组织有关条款；2、取消警方无需法庭搜令可以入屋调查的条文；3、在非法披露官方机密的条文，加入以公众利益作为抗辩理由。)这当属强大的民意所攻陷的第一座要塞；然而董特首毕竟还是宣布“23条立法将如期通过”，继而大陆官方传媒也为之鼓应，似乎七月九日这个大限在劫难逃了。殊不知风云翻覆，港府连战皆北，一溃千里，自由党临阵易帜，田北俊“封金挂印”，和董建华“划清界线”。至此，港府已进退失据，颇难收场了。
无拳无勇的港人凭借众志成城的决心，挽狂澜于既倒，果真惊天地泣鬼神。说到底，自由社会的游戏规则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殖民时代的香港，民主晚育，却拥有高度自由，港人素有自由表达的权利。50万人大游行，呼声震天而又有条不紊，充分显示了香港人的公民意识和法治素养。而香港政体有限度的民主机制，也是迫使“民建联”修正立场以及“自由党”弃董倒戈的重要原因。特别是自由党之“反水”，导致立法会民主派阵营加上自由党的八票，欲在七月九日如期三读通过23条立法，已属不能。
自诩代表香港中小工商界的自由党，其实是个保皇党，九七前保彭(定康)，九七后保董(建华)。因中共对国家经济资源的高度垄断，港商与之做生意尚须看你忠顺的程度，连自由党的财源也被北边掣肘，故此该党每逢重大事务均与亲共势力联手，制衡民主派。然而关于23条，该党则态度暧昧，自由党毕竟要维护中产阶级的利益，何况该党在立法会盘踞一隅的地位岌岌可危，如果香港不落实民主普选，仍然贯彻“委任议席”，自由党会不断萎缩沉沦；如果全部直选，它又不及民主派和左派“民建联”那般拥有忠实选民的“铁票”。所以，香港的现实决定了自由党必须讨好市民，不能过于逆反民意，即便一心“保皇”之余，也要顾及自身形象。譬如自由党前主席、资深政客李鹏飞（港区人大代表）对23条立法就始终持反对立场。
七一大游行带来的连锁震撼，就是自由党现任主席田北俊审时度势，于最后关头与董建华“割袍断义”。在一个有选民监督、舆论监督的开放社会，连“民建联”这第一大党也不敢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孤注一掷，在七一大游行后向市民虚与委蛇地道歉。自由党唯有选择倒向香港主流民意，方能在明年立法会选举中免于灭顶之灾。
至于董建华，这次算是“老鼠入风箱－两头受气”。一直扮演恶形恶状角色的保安局长叶刘淑仪，则极可能被抛出来当祭牲，但即便如此，已成“跛脚鸭”的董特首，其背后的政治联盟既然土崩瓦解，他继续执政的合法性已发生了根本的动摇。
港人的七一抗争，改变了香港的运程，蒙尘的东方之珠一夕之间光华陡现，无论最终结局如何，今岁香江之七一狂飙，已永垂史册。然而，香港目前关键毕竟在于走出经济困局，金融风暴近6年来，受到重创的韩国、新加坡已迈出低谷，倒是香港仍在深渊中挣扎。董建华此番遭到千夫所指，已成最大输家，他断无可能整合各方，捋顺民情，带领香港摆脱厄运。而香港是否由此否极泰来？尚在未定之天，便要寄望香港人再贾余勇，以“七一”大游行的团结奋进精神，共创明天！
作者系中国作家，现居美国
---《观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