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领导人尚未对他们的国家性质作出未来阶段的基本选择。或者是继续走一条过时的路,扩张军事力量威胁他们的亚太地区邻国,最终葬送他们成为伟大国家的努力。或者是及时认识到成为伟大国家的唯一道路是实现中国的社会与政治目的。我们欢迎出现一个强大、和平、繁荣的中国,而决定中国未来的关键是其民主发展。”
以此标准来衡量江泽民在中共十六大的报告,可以说,在他退出历史舞台之际,仍未放弃那条过时的路;中国的未来发展,尚需新的世代作出新的选择。
江泽民自我造神的十六大报告
共产党专政国家对内巩固统治、对外威胁邻国的手段:一个靠国家暴力、军队、武警、监狱、劳改营;另一个靠意识形态专政,就是造神。
毛泽东的几个“接班人”,都是造神专家。刘少奇在中共七大提出“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是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成为毛泽东的第一个接班人,中共八大的报告人。林彪提出“毛泽东全面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是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史上第三块里程碑。”成为毛泽东的第二个接班人,中共九大的报告人。华国锋是毛泽东第三个接班人,在毛去世后提出两个“凡是”(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拥护;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把“以阶级斗争为纲”、“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规定为中共十一大的“指导方针”。毛泽东的造神时代,从七大至十一大,前后达三十二年之久。
华国锋之后,邓小平、胡耀邦、赵紫阳这几位,接受毛泽东造神时代的教训,都反对造神,把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四个神的牌位,从天安门撤了下来。唯独毛的牌位不撤,因为邓小平怕鬼、怕当“中国赫鲁晓夫”。
最近一段日子,中国人似乎又回到久违了的毛泽东造神时代。马路旁轰立的,电波中振荡的,纸张上印刷的,屏幕上显示的,都是千篇一律,江泽民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江泽民与毛泽东的差别只有一点,毛泽东造神时代,是别人造毛泽东,毛自己有时还要表示“讨嫌”!而江泽民是自己造自己。登峰造极的,是这回自拉自唱的十六大报告。
他那篇五十九页、两万多字的报告,光念“要点”就念掉了一个半钟头;对中国面临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教育、环境等众多重大问题均未涉及,更不用说提出解决的对策了。江泽民关注的重心,只是“十三年”和“三个代表”,也就是他自己。
历来中共中央向全国代表大会报告,主要检讨五年任期内的工作。若需追溯历史,也是追溯党的某一历史阶段,如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改革开放阶段,而不会去追溯报告人自己的历史。江泽民却把追溯的重点,放到他自己取代赵紫阳当总书记以来的“十三年”。请看:
“十三年来,我们思想统一,目标明确,工作扎实,取得了重大的历史性成就。人们公认,这十三年是我国综合国力大幅度跃升、人民得到实惠最多的时期,是我国社会长期保持安定团结、政通人和的时期,是我国国际影响显著扩大、民族凝聚力极大增强的时期。我们党和我国人民作出的艰辛努力和取得的伟大成就举世瞩目,必将加载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辉史册。”
江泽民并不满足于他的“伟大十三年”。对他来说,“十三年”毕竟太短,他要的是“永垂不朽”,那就是他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他说:
“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的继承和发展,是党必须长期坚持的指导思想,是立党之本,执政之基,力量之源。”
这里有两个值得注意之点:
第一,江泽民首次把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二十四年(1978-2002),拦腰切为两截,分割为他自己的“十三年”和邓小平、胡耀邦、赵紫阳的十一年,以自己后十三年的“重大历史性成就”来贬低前十一年。
事实不然。前十一年,邓小平、胡耀邦、赵紫阳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经济全球战略”,改变了毛泽东以“准备打仗为中心”的“军事全球战略”。并且在经济改革开放的同时,着手党和国家的政治制度改革。而后十三年,江泽民有三年搞的是以“反和平演变为中心”,造成全国经济大滑坡、大倒退。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严厉批评江泽民以“反和平演变为中心”取代“经济建设为中心”,指定朱镕基从李鹏、姚依林手中接管全国经济,才恢复了经济领域的改革开放势头。1992至2002年的十年,除朱镕基主管的经济领域之外,江泽民对内强化专制恐怖统治、镇压法轮功、镇压非官方宗教、镇压自由民主人士与边疆少数民族;对外军事扩张,每年军事预算两位数字增长,加紧制造和扩散大规模毁灭性武器,以武力威胁邻国。江泽民走上了一条军事霸权扩张的过时之路。这绝不是什么“民族伟大复兴”之路,而是把国家带进自大灾难之路。
第二,江泽民吹他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吹到了马克思、列宁、毛泽东、邓小平之上。所谓“立党之本,执政之基,力量之源”,就是说,1921年共产党成立,1949年共产党执政,都要以他的重要思想为“本”、为“基”;还要世世代代传下去,成为“长期坚持的指导思想”。于是江泽民不但是中国的“第三代核心”,而且是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史上的第五代粗师爷:马、列、毛、邓、江。当代的江泽民祖师爷,还超过(“继承和发展”)前四代!江泽民报告中自我吹捧的肉麻语言,只有林彪当年吹捧毛租师爷的语言中见到过,毛还叫林彪不要那样讲。邓小平更是反对这类语言。胡耀邦去世时,于光远提议在悼词中封胡耀邦为“伟大马克思主义者”;邓小平说:“不必要,我自己也不是。”邓小平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江泽民这么个人,为了把自己造成神,居然挖空心思把二十多年前天安门五块神牌,搬来打乱重排,挖掉了毛泽东前面的斯大林和列宁前面的恩格斯,把他邓小平塞进江泽民自己前面陪绑,一齐塞进中共十六大修改的党章!
中国威胁已经失效 但未消失
台湾舆论对中共十六大的关注,比较集中于对台政策部分。而尤以带着玫瑰色眼镜,自称看到了江泽民的“善意”与“柔软”者居多。其根源在不研究中国全球战略的历史演变。
毛泽东的军事全球战略,是联美制苏,制止苏联的全球军事扩张,防御苏军侵略中国,战略重心在北方,对台湾不构成现实威胁。
邓小平执政之初,延续毛泽东联美制苏战略,比毛更具进攻性。他1979年访美归来,一度入侵当时苏联的盟国越南。同时联美压台,企图借助美国卡特政府对台断交、撤军、废约的巨大压力,压蒋经国上谈判桌谈统一,被蒋经国拒绝。此后邓小平把重心转向经济全球战略,虽口称不承诺放弃对台用武,实际上每年削减军事预算,实行大规模裁军,不曾部署对台作战。
中国军事战略从内向转为外向,从防御外敌入侵转为对外扩张威胁邻国,实自江泽民掌握军权开始。江任军委主席以来,每年军事预算两位数字增长,向俄罗斯、乌克兰等国购买大量先进军事装备,加速发展和扩散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并实际准备对台作战,频繁进行军事演习威胁台湾。所以中国威胁,不是什么“论”,而是江泽民时代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江泽民的外交战略与军事战略相配合,一手联俄制美,一手联美制台,在柯林顿、叶尔钦当政年代,左右逢源,运用得尤其得心应手,使台湾在一段时间陷于相当孤立的困境。
江泽民对外军事霸权扩张、威胁邻国的碰壁,始自2000年台湾政权和平转移与布什当选美国总统,江泽民的两个“战略伙伴”叶尔钦、柯林顿相继退出舞台,他心目中取代李登辉的台湾总统候选人败选出局。政治舞台上的新人,布什、普丁、陈水扁,没有一个像柯林顿、叶尔钦那样他可以得心应手操控得了的。有人说,江泽民最近访美,表现如此温和、柔软,显得更加成熟了。其实不是江泽民变了,而是时代变了,形势变了,江泽民那一套对柯林顿十分有效的吓人战术,已经过时无效了。但江泽民的军事霸权扩张战略,丝毫未变。
有人说,江泽民报告第八部分《一国两制和实现祖国的完全统一》中的一段话有“新思维”。江泽民的这段话是:
“在一个中国原则的基础上,暂时搁置某些政治争议,尽早恢复两岸对话和谈判。在一个中国的前提下,什么问题都可以谈,可以谈正式结束两岸敌对状态问题,可以谈台湾地区在国际上与其身份相适应的经济文化社会活动空间问题,也可以谈台湾当局的政治地位等问题。”
一位学者在民进党中国事务部座谈会上对此作了如下解读:
“清楚提出在一中原则的基础上搁置某些政治争议,尽早恢复两岸对话和谈判,这就明示了中共在两岸谈判的新思维:从原来的“一中原则下”,改为“在一中原则的基础上”,前者代表所有的过程都以一中原则为指导和检视的标准,后者代表一中原则是两岸对话和谈判初始的基础,只要双方不作否认,就有对话和谈判的空间。”
这样的“新思维”,没有特殊学者头脑者实在无法领会。
第一,江泽民既说了“在一个中国原则的基础上,暂时搁置某些政治争议”,紧接着又说了“在一个中国前提下,什么问题都可以谈。”上有一个中国基础,下有一个中国前提;台湾无论上天下地,都逃不脱一个中国这根绞索,只有绞索套上脖子,才有对话和谈判空间。但既然套上一个中国绞索,被牵到哪里就是哪里,绞繁、放松、勒死都由你,台湾还有什么对话和谈判的自由空间?
第二,什么叫“可以谈正式结束两岸敌对状态问题”?就台湾方面来说,自一九九一年李登辉总统宣布终止动员戡乱时期,废除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早已正式结束对中国的敌对状态。所以今天不存在“正式结束两岸敌对状态问题”,只存在“正式结束中国军事霸权扩张、威胁对台用武问题。”但这样严肃的问题,只能双方平等坐下来谈,怎么可以要求台湾先把一个中国绞索套上自己脖子去谈?按照江泽民的强盗逻辑,所谓“正式结束两岸敌对状态谈判”,就是你台湾套上一中绞索送到谈判桌上让我吃,我通过谈判吃了你,消灭了敌对的对象,敌宰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