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洪森先生来美国,我们谈到了中国的未来和命运。吴琦幸先生和吴洪森先生都问到我一个问题:“你从事金融业,你站在经济角度上怎么看中国的未来”。
谈到经济就不能不谈到政治。按照中共的理论,经济决定政治。政治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高层建筑。实话说,我不喜欢中国的“民运人士”。我非常同意吴洪森先生的观点:“中国的‘民运人士’是历史的产物,他们不具备真正民主的思想,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民主”。事实上在我认识的几个在美国的民运人士中,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至少他们留给我的印象是偏激与贪婪。他们不具备领袖的胸怀,没有宽容。相反我很佩服原来的台湾民进党主席施明德(现已经离开民进党)。中国民运人士一旦具有了施明德这样的思想和胸怀,中共才会感到真正的威胁。但目前,我相信中共面对这样的民运人士,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他们实在是很可笑,很幼稚。
说到民运人士的幼稚,就不得不谈一谈中共在经济方面的幼稚。中共总是说我们从国外招商引资X千亿美元,经济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此话如果在十年前讲还可以,但到了今天,中国开放已经二十年了,仍然还这样讲,我就觉得中共实在是政治上的巨人,经济上的婴儿。我不反对中国的经济开放,相反我认为开放的还不够,但问题是,为什么经济开放了,中国政府的经济政策还很幼稚。明明是在上当受骗,充当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大的傻瓜和败家子,还要自自以为是。是什么原因让中国又走上了历史的悲哀?政治和体制为什么不能服务于人民和经济?
各位看了我的牢骚也许会很奇怪,你怎么说中国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大的傻瓜?为什么会说有些人在以自己的愚昧和为了某种不合时宜的信念在出卖中国?
我是个商人,我不懂什么政治,但我从商人的角度看到了什么?我看到的是中国被人贱卖。也许中国某些官员在为中国又引进了多少外资在庆幸,在欢呼又一个国际知名企业进入了中国,或许某些人会统计出一些资料中国又进步了多少。当菲力普公司收购中国孔雀电视机厂的时候,大家都自爱欢呼。但我的心在流血。官员们也许看到了大笔的金钱流入了中国,但你可曾想到菲力普公司并没有掏出一分钱,反而依靠中国孔雀电视机厂在欧洲股市上大赚了一笔,在偷偷地笑中国政府的愚蠢。我为各位算笔帐也许会更能清楚地说明这个问题。假设孔雀电视机厂的全部资产是一千万美元,菲力普公司以六百万美元收购并取得控股权,这样一来,按照国际惯例孔雀电视机厂的资产就全部化转为菲力普公司名下,菲力普公司用孔雀电视机厂的多年经营业绩到欧洲股市募集资本,以当时欧洲股市市盈率为4的情况计算。菲力普公司、只要出售孔雀电视的50%控股权就可以换取1200万美元,但交到中国政府的钱却只有600万美元,菲力普公司不仅在中国消灭了一个电视机生产对手,扩大了自己产品的占有率,还凭空白赚了600万美元。你说这样的好事情那里去找?中国政府不是傻瓜吗?
说到电视工业就不得不说中国的其他工业,饮料工业又如何,你以为可口可乐公司投资到中国的钱是自己公司的吗?摩托罗拉是自己的钱吗?是谁在美国股市上赚去了数百亿美元?他们同样是在利用中国政府和企业对国际金融的无知凭空赚到了中国市场和利润。看看中国各地的企业逐步被国际企业收购合并,你们是否想到这些国际企业是如何在偷笑。国际金融界是如何在困惑地看着中国政府,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自己卖十美元的热门货却愿意让其他人花一美元买走。不仅如此,中国政府还要大肆宣扬自己的伟大,社会又进步了。
1996年,我在中国极力劝说中国政府要“少合资,多上市”,并印刷了数千本手册劝说中国的大企业。在天津,我银团看中了“天津碳黑厂”这是一个在世界上同行业举足轻重的企业,我曾前往天津和当时的工厂总经理李庆来先生谈过多次,我建议他们到美国上市。碳黑是污染工业,在全世界没有几家成规模的企业,在美国想建立这样的工厂几乎是不可能的。原因是污染。世界上现有的三大工厂在中国一个,在印度二个,但中国最具规模。我曾计划这家工厂在美国上市后出让70%的股份,这样可以募集一亿二千万美元。虽然他的资产只有二千万美元,但他的价值在美国就值这么多。我银团为此筹划了一年,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在1997年底,我们得到的通知是中国政府禁止企业到海外上市。暂不说我银团的损失,但我很奇怪的是,中国政府为什么不愿意让企业自己到海外募集资本,反而偏爱合资,让一家外国企业低价收购中国企业,然后由这家外国企业自己在海外上市,高价卖出股份获利。我一直搞不懂的是为什么中国丰富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经济学家了吗?中国就一定要将几十年来辛苦搞出来的企业拱手白送给那些自己的对手吗?中国人就一定要这样让自己的人民成为世界的奴工?
如果是私人,你一定不会将一个价值100美元的物品以10美元的价格卖给别人,而让他转手赚取90美元,但这奇怪的现象就出现在中国,而且是层出不穷,深受中国政府的欢迎。你们说这是不是世界奇谈?中国是不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大的傻瓜?
在中国股市上用绩优企业注入坏企业还让企业起死回生恐怕不鲜见。但中国的决策者怎么就不明白在国际上有很多的企业同样在用中国的绩优企业来挽救自己。如果了解八十年代美国摩托罗拉公司的人都会清楚,如果摩托罗拉公司不进入中国企业,恐怕这家公司现在已经成为历史名词了。在美国金融界谋生的这十多年里我看到了太多的故事,我经常会问自己:“中国是怎么了?难道世界上还有这样慷慨的国家?”
不管中×统治中国的几十年有什么错误,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工业体系。世界上只有中国和前苏联拥有这样完整的工业体系。看看目前的共产主义国家,越南,北韩,古巴他们有什么工业体系可以和中国相比?难怪在美国的华尔街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世界上唯一的一块肉就是中国了”。前苏联在解体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私有化,把全俄的所有企业分给国民。中国人看到俄国的痛苦可能会暗自清醒自己的发展,但事实上是中国的痛苦虽然比俄国来的迟缓,但会更痛苦。今日中国的失业不是另一个俄国的翻版吗?俄国国民中握着自己的企业,但中国国民可能在一夜之间发现自己奋斗了五十年的企业转眼之间已经变成外国所有,自己已经沦落成纯粹的赤贫的打工仔。各位可以想一想谁是傻瓜?短暂的稳定和繁荣换回来的是什么?是永久的赤贫。
想当初,邓公改革开放曾制定政治上的改革计划,胡公和赵公也曾雄心勃勃。可惜的是这一计划在后来因为天安门事件而消失。中国再次走上了“稳定压倒一切”的老路。但事实是,时间不允许中国,目前中国面临的是WTO 的挑战。不进WTO ,中国势必被整个世界抛弃,但进了WTO ,中国又如何抵挡外国企业的进攻。中国自己已经用十年的时间,用自己的企业养肥了这些虎视眈眈的外国企业,在现在你还能阻挡他们吗?
1999年和2000年,我曾二次受美国加州大学富乐屯分校的邀请给来自中国的在那里学习的各位官员讲授美国金融企业商战案例。这些学员都是来自中国各个地区的处长和局长一级的官员。我在当时曾说:“你们各位是中国的官员,你们来美国学MBA 是中国进步的表现,但如果你们学了这些案例而只会应用到中国的商场,那么中国就永远没有希望了。MBA 课程所教授的是战术上的问题,如果你们都不能站在世界的整个格局上看问题,那么你们学习的美国就只能说是皮毛。学了MBA 课程就要站在更高的角度上看中国,没有世界的格局就不会有未来的中国”。
在与吴洪森先生和吴琦幸先生交谈的时候,我们一涉及到这一领域,大家都感到很沉重。吴琦幸先生说:“Bill,因为你是在美国从事金融行业,你可以站在更高的角度看问题,也许这不是普通人能看得到的”我回答说:“我相信中国有足够的经济学家,即使一时看不到,但不可能二十年看不到”。当中国百姓都能娴熟地炒买股票的时候,知道不良上市公司在注入优良资产后股票价值会狂涨,中国股民也知道原始股上市会翻几倍。换句话说,当中国股民知道一家可以在股票市场上市的公司,在上市后可以卖到每股100 美元,但目前只要10美元就可以买下来的时候,中国股民会不买吗?但这个明显的道理放大到世界格局上时,为什么中国政府的官员和管理者就看不到了?为什么中国政府的经济官员就不懂国际上相同的道理了呢?是人的因素,是知识的因素还是政治的因素?中国人为什么愿意做世界上最大的傻瓜?这样能稳定吗?当人民一贫如洗的时候会稳定吗?当二十年后国民知道他们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在稳定的口号下被贱卖,使他们成为世界的工人时,他们会稳定吗?难道稳定就需要牺牲经济?牺牲全中国的几代人的财富?我们的稳定是为了什么?稳定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要达到什么?
讲完了经济,又要借用中×的理论,中×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如果上层建筑阻碍了经济的发展,上层建筑应该怎么办?中国正在不断地被出卖,难道在二十年后我们才能醒悟我们今日错误所造成的后果吗?到那时,恐怕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奴工国家。虽然中国国民会过上好日子,可以买汽车,但中国的财富已经转移到了美国或德国。我们到那时也许会问:“是谁出卖了中国?”
每当我看到中国政府在经济白皮书中宣称今年有引入资本XXX 亿的时候就感到悲哀,也许中国政府将中国企业拿到国际股市上自己出售的时候或许会获得更多的外国资本。每当我看到国际大企业的老总们高兴地和中国政府官员握手的时候心中有似刀割。在那些欢愉的笑脸的背后,中国又一部分被出卖了。我相信谁也不会承认是自己在出卖中国,都会有、堂皇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但中国的现实是正在不断地被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