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2日,財政司司長陳茂波在立法會發布新一年《財政預算案》。(圖片來源:香港政府新聞處)
今年財政預算案,一如往常,最多人關心的問題是:「派錢好?還是不派錢好?甚麼人才有資格分錢?」
派錢,是政府最希望香港群眾關注的題目。自從許多年前唐英年開始用「派糖」來形容政府慷他人之慨的舉措,傳媒每年都將焦點放在這些小恩小惠。不知不覺間,政府的開支膨脹了,體制也越來越臃腫,效率越來越低,更多為做而做的事,更多「講咗當做咗的口號」。
今年的財政預算案,政府選了用橙色做封面的主色;我估計目的是希望營造正面樂觀的氣氛。本來,最能夠配合這個意境的顏色應該是黃色,但恐怕在可見的將來,政府都會盡量避免用到。傳統中國人喜慶的紅色,又不適用於財政預算案;畢竟赤字預算正是香港目前最不方便的真相。
餘下可以選擇的暖色不多;最終中間著墨,唯有用橙色。單從封面選色,也可以見到香港目前的困境;有些事情不能面對,有些事情要自欺欺人。
特區政府的公共財政管理,有三大難題:一,減開支難。二,加稅難 。三,舉債難。
先說減開支。經濟好的時候,香港政府的收入增加,這個時候政府不會想到減開支,反而借販賣悲情,增加開支擴大再分配,籍此為由擴張政府干預。但是經濟差的時候,就說要逆周期措施;人人都要照顧,更不能減開支。結果,經濟好的日子,支出隨開入上升而上升,經濟差的日子,支出就更加上升得快。
減開支難,亦非香港獨有現象;世界各地的政府亦如是。唯一破解這個死結的方法,就是像過去的香港,在經濟好的日子,經常地低估收入。
香港公共財政第二難題,是加稅難。可能有人會覺得,加稅難是因為市民反對;但這種想法只對了一半。試問世間有誰會喜歡政府加稅?加稅要是沒有代價,又沒有反效果,任何政府老早都會加到盡,又豈會留一手?傳統的農業經濟,土地是跑不了的,所以按佔地徵稅是最簡單的。到了工業生產和貿易,徵稅難度已經高了許多,因為貨物的價值,交易的金額,已經不是那麼容易監察。再者,對工業生產和貿易徵稅,只會增加走私漏稅。服務業,尤其是金融服務業,是就更難徵稅;所以股票證券的買賣印花稅,只可以是零點幾巴仙的水平,不可能加得太多。
至於今年政府宣布加煙草稅,立即見到私煙和正價煙都一起加價;這個經濟現象立竿見影地說明,加稅是有社會代價的。搏彩稅率的問題也一樣;增加搏彩稅率變相就是為外圍庄家製造商機。所以政府也只是定額地向馬會分五年徵收120億元的特別稅,而不是增加稅率。但在這件事上,我有理由相信馬會和政府有一定的默契。政府和馬會表面上的矛盾,只不過是想市民忘記,開賭其實是個利潤極豐厚的經濟活動,而馬會以慈善包裝,掩飾壟斷市場的真相。假如政府真的希望透過賭業增加庫房收入,理應透過開放賭權讓,以市價拍賣博彩牌照,暴終收益應該不難超過區區的每年 24 億。
原則上,向少數大戶收錢,成本低。向大多數人徵稅,成本高。所以專利牌照費、買地收入等,是相對成本低的收入。甚至乎香港的薪俸稅、利得稅等,也是少數大戶佔了多數的稅金。政府過去以稅基狹窄為由,說要開徵銷售稅去擴闊稅基,但事實上,香港政府過去的收入模式,效率奇高。換句話說,任何改變都很可能令香港公共財政的效率下降,事倍功半。
最後,香港公共財政第三難題,就是舉債難。話說,任何一個有聯繫匯率的地方,都必須要緊守平衡預算的財政紀律,否則匯率一定會面臨壓力,掛勾必然會破。香港是因為有聯繫匯率所以才有基本法107條「量入為出、平衡預算」的要求。假如守不了基本法107條,也意味香港早晚會守不住聯繫匯率,又或者資本不再可以自由流動。
以上兩個結局,無論是放棄聯匯抑,抑或資本不能自由流動,都意味香港將從此永遠地失去國際金融中心的功能,百年功業,就此毀於一旦。結構財赤,意味在財政上香港的一切也名存實亡;我們亦見到,香港正朝向這個方向發展,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所以,政府更希望市民和公眾將全部精力放在爭論派錢,忘記真正的問題。
利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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