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遂乘輿到一所堂殿巍峨,氣象整肅的衙門;回身自顧發現一身已是王侯打扮,隨即升堂入座,兩旁盡是衙役捕快、牛頭馬面隨伺在側。(圖片來源: Adobe stock)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其為人所熟知,出自《朱子家訓》,作者是朱用純,自號柏廬,江蘇省崑山縣人,關於「柏廬先生」有這樣一個發人省思的故事。
先生平時存心忠厚,立品端方,某夜朦朧入睡,忽見無數奴婢迎接,恭請先生前往冥間審判,先生遂乘輿到一所堂殿巍峨,氣象整肅的衙門;回身自顧發現一身已是王侯打扮,隨即升堂入座,兩旁盡是衙役捕快、牛頭馬面隨伺在側,庭下儀仗排列,兵器、旗幟,無一不有。後一判官請先生服下黑團子湯一碗,先生問所食何物?判官道:「是五個鐵丸。此陰司規矩,凡鬼魂當面,即有親屬朋友,亦要照律科斷,不得留一毫情面。若有徇私,腹內鐵丸就會變紅燒起,教你片刻難忍。」隨後就上呈卷宗給先生審判,天明方醒,卻不敢泄漏於人。
爾後常閉門高臥,時日既久,學生心疑,先生才說出因由。又某日晨起,先生接連感嘆某舊識,弟子不解問道:「某人現正於某處做官,雖遭遇荒年,賑飢安邊,卻賺了若干大元寶,正是得意的時候,先生何說他可憐?」先生回道:「正為這節事上,不久就要有滅門之禍了。」弟子不解追問,先生方才娓娓道來。
原來,先生的舊識雖為地方官,卻趁百姓流離困苦,餓得發慌之際,昧著良心將朝廷加恩於百姓的大米,該給兩口米的,克落了一口;該給一石粟的,克落他五斗;雖設廠施粥,強逼大戶捐米、捐銀,卻在粥中和入冷水和石灰,還限定一人一碗;大老遠趕來的老百姓,要是來遲了,也不施一碗粥,飢餓難耐,死者無數,臭氣熏天,官府卻漠不關心;只願死者多食者少,便可多積幾擔米,多掙幾萬銀子。
而先生昨晚判定畫押的正是此侵盜賑米的官吏,罪刑是以侵盜的多寡而定,輕者暴死,重者滅門,貶入地獄,轉世為牛馬或豬犬;輕者子孫乞丐,重者斷種絕嗣。不過,先生舊識卻是罪大惡極,親友和其協同作惡者,罪易不免,不久就要勾到他們的魂魄了,因此先生才為之嘆息不已。
弟子又追問起先生,懺悔補救有用嗎?先生答:「要看這個人平時的作為,若本來為善的,修齋禮懺,只當存養善心,不求福而福自至。若積惡的人,罪證確鑿,欲借僧道之力,經典之功,以資冥福,就如割別人的肉,貼得上自己身子上嗎?恐怕此一家,就有凶信來到。」
果不其然,數月後,此官吏全家都感染了時下正在流行的瘟疫,父子闔家總計四五口,不上數日,相繼而亡;更為奇異的是,其平日所騎乘的愛馬,到他身亡當日,尾上之毛竟也脫落得精光,確是絕嗣滅門,惡報不爽。
瘟神不取君子之命
唐以後,五代十國的第一個皇朝是梁(西元907年至923年),某夜天晴月皎,一位讀書人趁著透亮的月光漏夜從河南徒步前往陝西方向趕路,恰在一處荒郊野地,忽聞後有馬車聲響,聲音越發靠近,讀書人就順勢在路邊草叢閃避一會。
驚見三名騎士,頭冠穿戴如王爺之相,徒步徐行交談,讀書人又再退避了數十步之遙,但仍清晰聽見某一騎士說:「今奉命往邠州(今陝西省彬州)取命三千人,但不知將以何種方式取命為好?想聽聽二位高見。」其中有一人建議:「當以兵取。」即當以兵家爭戰取命為好;但另一人又言:「兵取雖優,其如君子小人俱罪其禍何。宜以疫取。」此人不同意以戰爭取命,因為雖然爭戰取命數量多又快,卻會讓君子和小人同遭禍害,所以建議應該以疫病取命。商量後,三人皆表認同,但聞車騎聲漸遠,再無交談之聲。
此讀書人行至邠州後,果然發現瘟疫流傳,死人無數。(引自《太平廣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