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8年3月7日訊】清晨9點的加利福尼亞州森尼韋爾市(Sunnyvale),明尼沙希(Minni Shahi)前往蘋果公司位於加州的總部公司上班,她的丈夫維賈伊‧庫德瑞(Vijay Koduri)是一名Google公司前員工,他在當地一家星巴克與商業夥伴會面,討論他們的創業公司——一家名為HashCut的Youtube剪輯製作公司。
據海外中文媒體報導,庫德瑞一家是典型的矽谷精英家庭,有兩個孩子,10歲的Saurav和12歲Roshni。但夫妻倆所在公司研發的科技產品卻在家中被禁止使用。
庫德瑞家沒有視頻遊戲,孩子們也沒有手機。孩子們可以在父母的手機上玩遊戲——每週10分鐘。使用家中繁多的桌游則沒有時間限制。
庫德瑞一家曾買過一臺iPad2,過去五年裡,這臺高科技設備一直放在壁櫥櫃子最高的架子上。
「我們知道某一天他們會需要擁有自己的手機,」44歲的庫德瑞告訴美國新聞網站《商業內幕》(Business Insider),「但我們儘可能推遲這一天的到來。」
庫德瑞和明尼沙希代表了矽谷一種新類型的父母,這些生活或工作在科技世界中的父母家中並沒有充斥最新科技產品,相反他們限制甚至完全禁止孩子使用科技產品。
區別在於:他們沒有意識到危險性
無論是通過工作還是僅僅住在這個全球最有價值科技公司的所在地——舊金山灣區,採取上述做法的父母親眼看到科技公司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來保證科技產品令人難以抵擋。
2017年矽谷社區基金會的一項調查發現,907位矽谷父母雖然對高科技產品的好處知之甚詳,許多家長深切擔憂科技對孩子心理和社會發展的影響。
「你不能指望盯著電子產品,還能獲得長時間的注意力。」美國機器學習創業公司One Smart Lab人工智慧工程師Taewoo Kim告訴《商業內幕》。作為一名佛教徒,Taewoo Kim正在教他4至11歲的侄子和侄女們打坐,玩那些和屏幕無關的遊戲。他們還會每年一次到附近寺廟中享受遠離科技產品的隱居假期。
一些大型科技公司的前員工,他們一些人曾坐到高級管理的職位上,公開指責科技公司專注開發使人上癮的科技產品。
蘋果系列產品(圖片來源:Pixabay)
這些討論引發了心理學界進一步研究,所有這些指控和研究都逐漸使父母們確信——孩子小小的手掌不適合掌握如此強有力的產品。
「科技公司確實知道,孩子或青少年越早習慣自己公司的平臺,這越容易成為他們的終生習慣。」庫德瑞告訴《商業內幕》,而Google通過文檔、表格和學習管理套件(Google課堂)走進校園內絕非偶然。
使孩子成為不健康產品的忠實客戶不是什麼新策略。大型菸草公司每年花費近90億美金,來推銷他們的產品並希望孩子們終生使用他們的產品。快餐連鎖店也使用同樣策略,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會提供兒童餐:品牌忠誠度有利可圖。
「與之不同的是,Google員工自己並未意識到其中的危險。」庫德瑞說。「Google的員工們這樣想的:嗨,我們是好人,我們在幫助孩子們,我們在幫助課堂教學。我確信蘋果公司也是這樣認為的,還有微軟公司。」
舊金山精英父母們意識到這種「滑屏不適症」
埃麗卡布‧瓦西厄(Erika Boissiere)毫不懷疑科技對年輕的大腦來說是毒藥。
這位37歲、擁有兩個孩子的母親在舊金山和她的丈夫從事家庭治療師工作,兩人一直緊密追蹤「屏幕時間」(Screen Time)影響的最新研究,雖然研究缺乏長期數據,但對科技產品深度使用的青少年中且出現了一系列後果,這些後果包括罹患抑鬱症、焦慮症的風險增加,極端情況下甚至出現自殺傾向。
和布瓦西厄夫婦交談過的許多父母都表示,他們注意到了一種反科技情緒。生活在世界科技中心,布瓦西厄夫婦對他們稱之為「滑屏不適症」的情況相當有發言權。
「我們住在一條交通繁忙的街區,」布瓦西厄告訴《商業內幕》,過去15年來他們一直住在那裡,她注意到一種顯著的變化——公交車上的每個人都在滑手機,沒人在閱讀Kindle。
布瓦西厄竭力防止她的孩子——兩歲的傑克和五歲的伊莉斯接觸哪怕最基本的科技產品,她家中沒有電視,夫妻兩人也避免在孩子面前使用手機,這項嚴格的規矩同樣適用於家中28歲的保姆,後者曾在工作中被布瓦西厄發現滑手機。
當夫妻兩人下班回家時,會把手機放在門邊。大多數夜晚,他們只會在睡覺前檢查一兩次手機。晚上10點半左右入睡前,兩人會觀看一段科幻諷刺影片《黑鏡》(Black Mirror),從而讓自己確信:這些反科技的方法完全是出於好意。
矽谷巨頭秉持「零科技育兒」
矽谷這些「零科技育兒」的父母可能看上去過於謹慎,但這正是比爾‧蓋茨、喬布斯等科技巨頭的長期做法。
2007年當發現女兒對視頻遊戲出現不健康依戀後,微軟前首席執行官比爾‧蓋茨開始限制孩子觀看電子屏幕的時間。之後這變成家庭規定——孩子們等到14歲才擁有自己的手機,而美國兒童擁有手機的平均年齡為10歲。
蘋果公司前首席執行官喬布斯2011年透露,他禁止孩子使用最新發布的iPad。「我們對孩子在家可以使用多少科技產品實施限制。」喬布斯告訴《紐約時報》記者。
蘋果公司現任首席執行官庫克1月份透露,他不允許侄子參加線上社交網路。庫克的話正反映了其他科技名人的態度,他們譴責社交媒體對社會有害的行為。
庫克承認總是使用蘋果產品並不是一件好事。庫克說:如果你整天總是使用(蘋果產品),我不會認為我們取得了成功。我根本不讚同。」
孩子不一定被科技終生「綁架」
烏雲總鑲有金邊。科技帶來的負面影響似乎並不永久。
一項充滿希望的研究發表在2014年的《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雜誌,大約100名十幾歲青少年被分為兩組,其中實驗組在五天時間內從事和科技無關的比如射箭、徒步旅行和定向越野等活動,非實驗組則待在家中。
短短五天,研究人員發現實驗組孩子們的移情水平得到巨大提高,他們在非語言情緒提示中獲得更高分數,當看到另一個孩子成功時他們更容易露出微笑;而當他們目睹失敗時,更容易顯得沮喪。
研究人員最後總結說:「實驗結果應當引入一個急需探討的社會對話,即無論在教室內外,孩子花費大量時間在電子屏幕上所帶來的後果。」
矽谷私校採用「零科技」教學
矽谷一些致力於重新引入基礎知識而採用「零科技教學」的學校紛紛興起。加州洛思阿圖斯(Los Altos)一所私立學校——華爾道夫半島學校(Waldorf School of the Peninsula)中,孩子們使用黑板和2號鉛筆,教師在孩子上八年級之前不會向他們介紹電子設備。
Brightworks School是舊金山一所K12私立學校,在這裡孩子們通過使用電動工具、拆解收音機和樹屋上課來學習創造力。
根據教育學家Joe Clement和Matt Miles的說法,許多公立學校卻將科技產品視為指導力量。2017年兩人合著的《Screen Schooled》一書揭露,即使孩子因此閱讀和數學分數提高,科技所帶來的危害遠超過收益。
「有趣的是假設在一所現代公立學校中,孩子們被要求使用如iPad等電子產品,史蒂夫‧喬布斯的孩子將是唯一退出的。(喬布斯孩子已完成學業,這段話真實性無從考證。)」
Joe Clement和Matt Miles認為,這種明顯的雙重標準依然存在,「對於自己的產品,這些富有的高科技管理人員一清二楚,而消費者不知道的那些是什麼?」
科技滲入生活兩代人童年迥異
科技企業家艾米‧普雷斯曼(Amy Pressman)與丈夫和兩個小孩子——14歲的米亞和16歲的雅各布住在舊金山灣西部。普勒斯曼的大孩子——20歲的布萊恩(Brian)已是大二學生。
雖然普勒斯曼不能限制布萊恩在校時的表現,但家中規矩依然嚴格:餐桌上沒有電子設備,晚上10點後孩子們必須交出手機,並把手機留在廚房裡充電過夜,每週遊戲時間限制在五至七小時。
普勒斯曼和庫瑞德一樣,喜歡回憶自己小時候在外面玩耍的情景,也希望以類似方式撫養孩子長大。
「現在的孩子們不出去玩,也不到街上,」普勒斯曼、軟體公司Medallia的合夥創辦人告訴《商業內幕》。「我的大孩子比小孩子有更多朋友來家玩或一起出去。」
過去幾年,普勒斯曼認為全家人共度了很多很好的時光,不是回到家就各自回房間盯著電子產品,而是利用季度票去劇院、光顧舊金山最好的冰淇淋店。
多年前普勒斯曼計畫了一次長週末前往死谷(Death Valley)的旅行,而當地缺乏USB充電埠和無線網路正是吸引她的地方。「那裡的連接信號非常糟糕。」普勒斯曼說,「不過這真是太棒了!」
零科技日常限制不易但終有所值
普勒斯曼和其他父母告訴《商業內幕》,在限制孩子使用科技產品方面取得平衡實屬不易,孩子們很快發現他們落後於同齡人。對父母來說,實施限制時間越長,越擔心自己實際上在撫養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孩子。
「在如何應對這個世界的問題上我沒有榜樣,」普勒斯曼說:「在我成長過程中這樣的世界不存在,而我父母對電視的限制在這個電腦既是娛樂、又是家庭作業和百科全書的世界中完全行不通。」
許多父母提到他們用來對抗科技產品上癮的最好辦法,是用其它活動代替或更高效地利用科技產品。
當加州的旱災毀了庫德瑞家的後院時,他將後院填充上了水泥並建了籃球場,這樣他的孩子和朋友們都可以使用。而當普勒斯曼注意到女兒對電腦感興趣時,兩人一起報名學習如何編程。
這些家長希望能教育孩子在進入成年後學會如何利用或某些情況下避免使用科技產品。雖然過程不易,但每隔一段時間,生活中就會閃耀出一絲希望。
普勒斯曼倡導減少科技產品使用幾年後,大兒子就感受到這種做法帶來的好處。這名喜歡使用精裝書的數學系大二生告訴普勒斯曼,他發現電子版本讓人分心。
而去年聖誕假期當全家人進行漫長的公路旅行時,普勒斯曼甚至聽到了令她驚奇的話語,兒子向她承認錯誤。「你記得當你喋喋不休抱怨社交媒體時,而當時我認為你錯了?」普勒斯曼想起她曾向大兒子闡述要進行「真正人類交往」的長篇大論,接著大兒子布萊恩說:「好吧,我開始認為你是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