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不僅提出了「唯才是舉」的用人思想,而且他還把一些「經」不明、「行」不修的人,吸收到他的周圍,成為他的重要將領和僚屬。
例如有個名叫季闡的人,他曾犯過接受賄賂、奪取人家婢女的錯誤,曹操覺得他非常有才華,仍固執地讓他做了濟北相。曹操這樣做,並不是表彰他的錯誤,而是看重了他的才華。他用「失晨之雞,思補更鳴」的諺語,說明:他的品質不好,確實是錯誤的,只是不要揪住不放,要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這就像耽誤了報曉的雞,還想再叫一聲補上一樣。再如有個叫丁斐的人,是很好的參謀人才。他在曹營任典軍校尉之職時,曹操非常相信他,他有什麼建議,曹操通常都能加以採納。可是丁斐卻是個貪圖小便宜的人。建安末年,隨同曹操伐吳,利用職務之便,用自家的瘦牛,換了一頭體壯的官牛,被人告發,受到了下獄免官的處罰。以後,曹操又恢復了他的官職,對他沒有什麼責備。
在曹操的部下中,有一部分人,曾悄悄的寫信給袁紹,把曹操一通臭罵,大肆吹捧袁紹,有的還乾脆表示要離開曹營,投奔袁紹。後來,在官渡之戰中,袁紹戰敗逃走,扔下了這一大批書信。曹操得到這些書信後,他的手下,都紛紛表示:「應該把他們抓起來。」曹操卻不以為然,微微一笑,說:「在當時,我自己心裏都沒有數:不知未來成敗如何?,更何況別人!」於是,他根本沒有加以追究,把信統統燒掉了。並表示:不必追查是誰所寫。按當時的情況看,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可以理解的。這件事傳出後,那些暗通袁紹的人,心裏的石頭,才落了地。其他的人,也覺得曹操度量很大,體恤部下,能夠容人,心甘情願為他效力。可見,曹操的裝聾作啞,並非糊塗,其實是安定軍心的明智之舉。
在用人方面,曹操充分表現了他容天下之量的氣度。不念舊惡,不計私仇。袁紹的部下陳琳,在官渡之戰前夕,為袁紹起草了一篇聲討曹操的檄文,檄文不僅舉出曹操的種種罪行,還在文中罵了曹操的列祖列宗.對他的人格侮辱、人身攻擊的味道,非常濃。例如說曹操的祖父是宦官,父親曹嵩是領養的,曹操則是「贅閹遺醜」。他把曹操的家世,揭了個底朝天。這在當時,是極能傷害人的手段。在漢朝末年,宦官由於操縱朝政,殘害人才,名聲極壞;漢代看重門第,在領養方面,人們是不願意說的;漢朝歷代帝王,都強調以孝治天下,罵老祖宗,比罵本人還難以接受。因此,像陳琳這樣的惡毒攻擊,一般人是難以容忍的。作者也不應該那樣寫!但當陳琳被俘,向曹操賠罪後,曹操非但沒殺他,還任命他為司空軍謀祭酒(官職名)。
再比如宛城之戰,張繡殺了曹操的長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和愛將典韋,他的右臂,也被張繡軍隊上的亂箭射傷。當賈詡勸說張繡,來投曹操時,他不但既往不咎,還表現出非常熱情的樣子。他不僅沒有報殺子之仇,同時還同張繡結成了兒女親家,並封他為揚武將軍。對此,《三國誌》的作者,在《魏書・武帝紀》的評語中,這樣評價說:曹操用人「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矯情任算,不念舊惡。」這說明曹操在用人問題上,確實能克制感情,從不看重自己的私人恩怨,而是為大局著想,做到了唯才是舉,量才錄用。
曹操還能禮賢下士,不忌「清高」。他對於那些享有聲望、自恃清高的名士,總是能以寬容之心待之。如名士邴原,超脫世俗,清高自許,不好安排他。投歸曹操後,曹操任命他為東閣祭酒,對他的態度十分謙恭。建安十二年(207年)冬,曹操北征烏桓,回到昌圖,設宴招待士大夫,喝酒到了快要醉了的時候,曹操說:「在這次作戰中,駐守過鄴城的諸君,他們肯定都會前來迎接。不管今天還是明早,他們都會來的。不會前來的,只有邴祭酒吧?」話音剛落,邴原卻先到來。曹操非常吃驚,喜出望外,立即起身,遠遠出迎,並對邴原的表現大加讚揚。這不僅反映了曹操的禮賢下士,也可以從中看到邴原自恃清高的影子。邴原不僅有些驕傲,還有些清高,他常常借自己有病為由,高臥家中,不理政事,很少出頭露面,對此,曹操也能加以寬容。曹操對清高名士,以禮相待,委以官位,有著政治上更深層次的考慮。漢末名士,是一股較強的政治勢力,他們在社會上名望高、影響大,對他們的態度如何,關係到人心向背。曹操對這些人採取寬容、敬重的態度,大概是出於利用這些人在社會上的聲望和影響,以爭取人心的考慮。但是也應肯定,曹操對士人的這種態度,也不乏廣納人才、才盡其用的用意。「唯才是舉」便成了曹操留下的千古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