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個心理疾病患者的病史
(上接上期心理學教授的苦笑2)我倆在秋夜的半邊月光照耀下沿著長江大堤向下遊走去,也不知多長時間又從下遊走上來。我沒有看表。與患者交談時,我從不看表,否則她會懷疑心不在焉,不真誠,無所用心,她會認為妳雲譎波詭。
楊瓊的父親是軍人,團長,沒有多少文化的「老八路」,後來轉業到地方水電的一個知名的工程局管職工教育。他有三個女兒,楊瓊老三。得不到兒子就拿女兒當小子看待。楊瓊從小就猶如「小男孩」一樣頑皮淘氣,上樹掏雀窩,河溝摸泥鰍,男孩子能做的她無所不能。她趕上‘文革’的尾聲。正在上初中二年級的楊瓊,風華正茂,英姿颯爽,父親給她取名「小三」,顯然當作男孩子養。那年月上學並非是「有出息」的路。憑著「團長父親」的老關係把楊瓊送進了部隊這所「大學校」。楊瓊日思夜夢的願望實現了,好似苦盡甘來,把部隊奉若神明是那時候青少年的夢想,幾乎個個孜孜以求。楊瓊自然歡蹦亂跳地來到了部隊。
十四歲的花季少女楊瓊穿上一套有點肥大的軍裝,胸前戴了一朵大紅花,滿臉的喜悅滿腦子的夢幻前途!「我爸才是個團長,我將來要當女師長、女軍長、女將軍!」所以裝兵的汽車開動時,有的「小女兵」都哭喪著臉嚎啕大哭,楊瓊卻望著父母和同窗好友喜笑顏開,笑哈哈地!這個平日好學習的少女,雖有男孩子的性格,可那讀書無用的思潮並未吞沒她。突然默念著平日收集的有關「戰事」的詩句,默念道:「車轔轔,馬蕭瀟,行人弓箭各在腰」,她還背頌杜甫的「望春」「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她,就這樣離別家鄉、父母、親朋好友,隨著敞篷軍車載著四十名「孩子」向著遠方不知名的山裡奔去。
軍車開了七、八個小時,沿路再也沒有鑼鼓掀天、鞭炮齊鳴、人聲沸騰。一路山路一路荒涼。在一個小小的村落腳歇息了一個小時,眼見著村子裡的窮孩子和破衣爛杉的大人,木訥的眼光看著三軍車「小女戰士」,沒有任何表情。孩子們盯著「小戰士」啃著的饅頭,好多小戰士掏出自己的乾糧遞到孩子們的手上,一些孩子接著饅頭撒腿就跑。這一幕給「女兵」,給家境優裕的「團長女兒」驚呆了!「這是哪裡?是我們的國家嗎?」真是「出門即有礙,誰謂天地寬」。楊瓊想,「怎麼是天壤之別啊?」還真的有「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上路後,楊瓊與女夥伴們各個悶悶不樂。軍車大約又開了四、五個小時,楊瓊們的目的地到了。
軍車直接開近「山洞」。洞裡大約有比她們年齡長4、5歲的40餘名女兵,齊涮涮地排成四排,熱烈鼓掌歡迎她們。奇怪的是這些大她們4、5歲的「老女兵」個個都打著背包,背著行李物品,整齊地向「新女兵」敬禮後,分成四列隊形走向山洞口,那裡同樣有三輛軍車等著「老兵」上車。兩股人馬沒有握手言歡,交談和祝賀。「新兵」莫名其妙地目送「老兵」的軍車緩緩地開出山洞,向遠方開走了。楊瓊由神秘而感到恐怖!十四歲的女孩子們可能都是這樣的感受!看來,剛到來的一刻,產生了積羽沉舟的效果。這些女兵是轉業回城返鄉了!
女指導員、女隊長是守護山洞十年的老兵了,都是三十來歲,好似雙胞胎姊妹,語言與行動天作之合。兩人向新兵作了自我介紹:張指導員和天隊長。指導員和隊長先安排女兵到山洞外靠山腳蓋的堅固一排整齊的平房,分四個班住進了四間平房裡。平房不高,看起來很壯觀,堅甲利兵似的。指導員說,核武器也炸毀不了我們的平房和山洞。接著隊長介紹了這裡是重要的軍事要地和宣布了「軍事要地」嚴格的紀律。
山洞大約有20M寬,好像有兩三華里長,是存放「導彈」的武庫,裡面燈火輝煌,猶如白晝。各種型號的導彈堆得十多米高,擺得整整齊齊。女兵們不能知道導彈的型號和用途,只能知到某一檔的編號。洞內有起重汽車,吊起導彈在重型卡車上運進運出。這裡除了兩名領導外,還有十餘名管理和後勤人員,一律是女兵,沒有一名男人。進出入的車輛開到離山洞十里地的一個地方,開進來的男司機換下來由女兵開車進山洞;開出去的女司機換下來由男司機開走。十幾年沒有發生一次差錯。十四歲的孩子挖盡腦子也不清楚這神秘的山洞是怎麼挖出來的,又怎麼如此現代化,更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整整四年沒有出現一個男人(這個疑問判斷是四年後出現的)。
隊長宣布的紀律有:不許打聽山洞的歷史和作用;四年內不能與家裡和任何人通信(女兵有什麼情況由部隊直接通知女兵的家長);每天早晨六時吹起床號六點半出操(在山洞四周跑步,還有一個籃球場、單雙槓、雲梯、伏虎、跳馬等體育設施,還有一個面積不小的開闊地);七點半吃早點,八點學政治,九點半至十一點半學文化(有兩位軍人女老師可以勝任初中高中的文化課),十二點吃午飯然後休息(可睡午覺),下午二時至五時軍事訓練,包括列隊、射擊、攀登、游泳、格鬥等,下午六點半吃晚飯後,八點至九點學習(以政治為主),九點半睡覺,十點吹熄燈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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