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4年12月30日訊】紐約時報》向中國出版審查低頭的世界
2014年12月30日牆外仙減小字體 / 增大字體發表評論閱讀評論
馬克·基多
10年前,我寫了一本書,名叫《這就是中國》(That’s China),講的是我在中國辦雜誌的事情。那期間我一路奮戰,對手大部分時候都是管控媒體的政府部門。政府後來奪走了我的雜誌,毀掉了我的職業生涯。
該書的出版商起初對這個項目充滿熱情。我們知道,這些內容會讓中國的當權者惱火。「我們喜歡有爭議的東西,」他們說。「出版的全部意義就在於此。」
在最後關頭,出版商發了一份書稿到旗下的北京辦事處,其回覆是:「如果出版這本書,我們就永遠沒法在中國發展業務了。」
出版計畫於是取消了。編輯私下裡承認是因為他們有顧慮。
我很瞭解中國政府的力量。我曾經每天與審查者打交道——他們喜歡被稱作「內容審查員」。我聽他們解釋過:「我們喜歡爭議,我們喜歡論辯。但是,我們不能讓你的讀者爭論起來,特別是在他們是中國人的情況下。」
我也確實會不時觸怒審查部門。他們指責我支持台獨、干涉西藏問題、鼓勵法輪功教派、兜售性服務和色情內容,最終還說我支持穆斯林分裂主義。然而,每次我陷入困境,都不是因為審查人員自己查看到什麼東西,發現了令他們不安的內容,而是因為我的商業對手幫他們找到了這些。
審查是一種商業工具,是經營業務的一件武器。你用它來傷害別人。我們的個人分類廣告遭到了「性服務」投訴,導致雜誌失去了數千美元的收入。偷襲我們的競爭對手後來卻經營起了自己的分類廣告版塊,其中有好多頁的按摩服務廣告承諾「包您滿意」。
如今,不少政治領袖和企業領導者一邊抱怨中國的審查及其惡劣後果——比如關押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這樣的作家——另一邊卻默默地接受了中國共產黨的審查。為了避免觸怒中共,更糟的是,為了避免損及他們在中國的牟利前景,有些人甚至在進行自我審查。
南非拒絕給達賴喇嘛頒發籤證。2012年,倫敦書展任由中國新聞出版總署(我的老對頭)在嘉賓名單上發號施令,並封禁了另一名諾貝爾獎華人得主、流亡法國的高行健。今年11月,Facebook、領英(LinkedIn)和蘋果(Apple)等全球科技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出席了在浙江省舉辦的首屆世界網際網路大會。眾多與會企業的站點和服務在中國大陸遭到屏蔽,但儘管有這樣的機會,也沒有人向主辦大會的官方機構公開提出質疑。亦沒有任何人予以嘲諷,至少沒有公開這麼做。今年3月,在印刷公司的要求下,《讀者文摘》(Reader’s Digest)對在中國印刷的一本出版物做了刪減。同月,彭博社(Bloomberg)董事長公開提出,自家機構是否應該「重新考量」在中國對政治敏感內容的報導。
全世界都在爭先恐後地取悅於中國共產黨。我們只說是中國,但不過是拿了一個便利的藉口,一塊遮羞布,用來掩蓋我們的尷尬。
共產黨有一種出類拔萃的能力,也是它最大的成就之一,那就是為一股看不見的巨大勢力製造出一種無形的駭人印象,就像是隔壁房間的一頭怪物。它沒有名字,沒有身份。它是中共的魂魄,是「革命先烈」的幽靈。就連中共領導人自己都害怕它。如果你不能給某個東西命名,你就不能與之對話或理論。你能做的無非就是害怕。
這個機制的成功運轉依靠的是恐懼感。然而,共產黨本身就非常害怕民眾。因此,它會審查和處罰那些敢於站出來說話的人。
現在,中共的怪物也將恐懼注入西方。西方領導人認為,對於世界經濟來說,它是唯一的希望。必須安撫它。然而,西方政府和大公司的領導者又抱怨審查,抱怨對作家、思想家和人權的壓制。這種雙重標準正中中共下懷。它左右西方按照自己的規則來行事。在這種規則中,虛偽就是最高原則,每個人都在一定程度上是有罪的,無論誰是負責人,只要他願意,就可追究任何人的責任。
世界讓中國來作主。這是一個非常古老、非常狡猾的中國政治伎倆。對於中共來說,讓中國成為世界霸主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因為如果不是工業革命和世界史上的其他幾件大事,世界霸主的位置一直都是中國的。中國是文明世界的正當領導者。
就像幾個世紀前中國周邊的小國一樣,世界再次向中國進貢,希望獲得優待。中共認為這種情況展示了其地位的提升,並把進貢視為理所當然,覺得進貢者軟弱可欺,雖然外國政府或公司很高興獲得了進入了中國市場的許可,或者拿到了中國的投資。他們忘記或忽略一個事實,即中國市場是為中國人服務的,利潤也是一樣。
今年11月上旬在北京舉行的APEC會議上,中國審查制度,它的運轉機制,應該如何勇敢地面對它,西方政府如何對待它,這些東西在最後的記者招待會上的一個短暫瞬間迸發呈現。當時,《紐約時報》的記者向習近平提出了關於中國向外國記者頒發籤證的問題。《紐約時報》很難獲得簽證,因為它曝光了一些黨內高層人士擁有的私人財富,這也是彭博社要重新思考的課題。習近平直接無視了這個問題。站在一邊的美國總統歐巴馬轉身面朝媒體,揚起眉毛,笑著聳了聳肩。
但願這個姿勢表示的是不以為然,而不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