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4年03月06日訊】在不丹,道路沒有任何交通指示標誌卻從來不堵車;在這裡你甚至不需要鐘錶,因為不丹的時間是用來享受生活的,而不是用來計算的。最近幾年,當世界各國紛紛將「快樂指數」列入評價一國國民是否感覺幸福的標準之一時,不丹作為典型代表被推到臺前。這個原本寂寂無名的偏僻小國從此成為朝拜的聖地,而外人在追溯之下才後知後覺,這是怎樣一個有著獨特文化、信仰和民俗習慣的幸福國度。
群山巨龍般盤亙於雲海霧氣間,帶著神性的淡然,山頂的風馬經幡獵獵指向澄澈的藍天,風吹幡動處是香火繁盛的寺院,一道道絳紫色的身影綴在寺院的白色、公路的灰色、田野的綠色間,古老的號角聲在山谷裡迴旋;武士拉緊了他的弓,弦如滿月;旅行者在山路上奔波不倦,尋找傳說中的飛虎和龍……歡迎來到不丹,21世紀的中古國,壓力時代的伊甸園。
童話秘境
2011年10月13日,31歲的不丹國王吉格梅·凱薩爾·旺楚克在普納卡堡大婚,迎娶21歲的平民女子吉增·佩瑪,全國放假三天。婚禮在焚香的煙霧和僧侶的誦經聲中完成。國王很帥氣,長著一副溫和的面容,王后彷彿是比照著他生的,儀態端莊。兩個人的嘴角微微上揚,一模一樣的嘴型,一看就是上等的夫妻相。
不丹國王旺楚克與新娘佩瑪的婚禮被時人視為一個現代版的灰姑娘傳奇。
旺楚克國王高大俊朗,有「全球最英俊國王」之稱,在國內也極受年輕女性追捧。據說旺楚克在今年5月宣布與吉增·佩瑪訂婚,令無數不丹少女為之黯然神傷。雖然出身王室,旺楚克並不是風流倜儻的紈絝子弟。相反,擁有美國波士頓大學和英國牛津大學學位的他以專情聞名。旺楚克14年前就在一次野餐會上與佩瑪相識。面對那時只有7歲的佩瑪,17歲的旺楚克浪漫地表白:「等你長大了,倘若我未娶、你未嫁,且我們感覺依舊,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妻子。」這句承諾,一等便是14年。更令旺楚克留下痴情口碑的,是他對愛妻的忠貞不二。儘管不丹王室允許一夫多妻制,但是旺楚克早已明確表示,他只娶一任妻子。
童話一樣美好的愛情故事發生在童話一般的不丹,這個安靜的小國,小的需要在地圖上找半天,像失落在草叢裡的一支簪子。這裡陽光猛烈,天空如寶石。午後的陽光下,農人晒著辣椒、剛出生不久的黑色小狗排成一串兒在晒得發燙的地面上睡得正酣。空氣裡,寧靜的味道四處瀰漫。
1783年,任職於東印度公司的特納隨Teshu喇嘛由印度北上西藏,成為第一批有幸踏足不丹這個喜馬拉雅山佛教秘境的西方人之一。他在日記裡寫道:「在這個童話般的山谷裡,清澈無比的瀑布從峭壁上飛流而下,一直降到茂密的原始森林的深處。在這裡我們忽然變得如此謙卑,大家都被大自然安靜的偉力所懾服。」
不丹是個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是農民的山地小國,幸福指數卻是世界最高的,他們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來源於單純的生活,純淨而至於清澈,鴿子在每個家庭的院子裡覓食,王后也會在院子裡餵鴿子。他們的收入不多,但他們的幸福來源於不奢,安寧來源於信仰。他們心中有著敬畏,有著感恩。不丹就像一個安靜的詩人,充滿愛與理想。不丹國家博物館房樑上寫了一段話:「仇恨從未因仇恨而終止,只有慈愛才能最終平息仇恨。這是世界上永恆的法則。」
不丹廷布,寺廟裡的幾個小和尚疊在一起休息。
白日裡的不丹靜謐而安然,天高雲淡,走在街頭巷尾,擦肩而過的多是包裹在傳統服飾裡的男男女女,時常覺得恍若隔世,辨不清身在何年何月。天色漸趨黯淡,不丹的街市裡便不再有車馬熙攘,或者那些閃爍的霓虹,只有一整片明亮的星海,從十二個小時的睡夢中醒來,照耀著夜幕下這片古老的土地。
2008年,梁朝偉與劉嘉玲在不丹的婚禮,為這個安靜而貧窮的佛國增添了更多神秘色彩。在不丹旅行的奇妙之處,是發現常規旅遊中許多原本重要的因素在這裡突然變得無足輕重。人們來不丹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想參觀多少景點,雖然虎穴寺確實非比尋常;此地亦沒有太多的美食可以享用,最具代表性的國菜不過是乾酪煮辣椒;血拼的機會也實在有限,買來買去就是傳統手工織物。這個地處喜馬拉雅山南坡的貧窮小國,在「世界幸福地圖」排名中位居第八,人們慕名前來的最大動力,無非是想親眼看看並不富裕的不丹人民內心為何總能感到幸福。
去不丹,絕非常規旅遊,它更像一次對幸福之謎的探索之旅。從這個意義上說,在不丹最適合的遊覽方式,便是「隨俗旅行」:瞭解該國的歷史與文化,跟當地人交談,看他們如何射箭或編織;去當地人家裡坐坐,吃他們的家常菜,再跟他們一起上寺廟。
神佛的花園
美麗的不丹為世人知曉的歷史是伴著佛教一路走來的。公元7世紀中葉,松讚干布最早將佛教傳入不丹,但是真正將文化的種子播撒下來的卻是蓮花生大師。這枚種子深深地植根於不丹的大地,開枝散葉,直到今天。宗教於不丹人而言,並沒有高高在上的神聖感,而是融入了日常生活的衣食住行,也有煙火氣、也似在人間。在這裡,寺院更像是有著宗教背景的學校,小喇嘛們席地而坐,朗讀誦經,課間休息時,也如我們熟悉的明媚少年一般,嬉笑地衝出教室,追趕打鬧。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融合。不丹人豐富的精神生活、平和的心態和幸福感與他們對宗教的虔誠密不可分。
不丹旅遊景點並不多,且幾乎都與宗教有關,如最著名的虎穴寺、松讚干布修建的不丹最古老的寺廟克楚寺、各地的「宗」等。
在不丹旅行時不能避免的一個名字便是虎穴寺,建在懸崖上的寺廟遠遠望去便充滿了神秘感,四周柏樹參天,垂著一綹綹苔蘚。山門前飛掛著一道瀑布,流水漫過級級岩石,注入一口深潭,然後落入下方幾百米深的山坳。幽深山谷中霧靄升起,嶙峋的石塊間,數百幅彩色的經幡隨風飄揚。
虎穴寺的傳說就同這個國家一樣神秘。據經書記載,公元8世紀時一位名叫蓮花生的大師騎著一隻飛虎從西藏來到此地降妖服魔。老虎載著他飛到Taksang懸崖邊,鎮服了那時在不丹佔據山頭的山神鬼怪。大師在這裡修行了3個月,後來人們建起寺廟,而他當年冥想的山洞,取名虎穴,便是如今的虎穴寺。
坐落在海拔3300米的懸崖峭壁上的虎穴寺是不丹人心中最神聖的佛院。金色的陽光穿過山谷狠狠地打散濃黑的烏雲,將它們分解成一縷縷流淌在山間的薄霧,繚繞,流轉,糾纏,光影變幻中的帕羅河谷宛如臨水的處子,嫻靜得讓人心醉。儘管寺廟建於1692年,但1951年和1999年的兩場大火卻嚴重損毀了它。念舊的不丹人按照老照片和文獻上的描述,儘可能精確地修復了它。現在有5個喇嘛住在裡面並負責看管它,外國人想進入參觀,需要取得厚厚的一疊許可證。
虎穴寺裡有多座佛堂,包括當年蓮花生大師修行的山洞,裡面供奉著蓮花生大師的怒形化身——多吉卓洛,他踏在一尊雌虎之上,這便是當年蓮花生大師來此修行的描述。佛堂裡有一座曾開口說話的蓮花生大師佛像,據說這座佛像當時在普納卡宗建造完成時,佛像曾開口說話,稱他不屬於普納卡,應該把他送到虎穴寺,而當年虎穴寺遭遇一場大火、寺廟付之一炬時,唯獨這尊佛像被完好地保存下來了,從此便被不丹人奉為極其神聖的地方。
許多修行者把在虎穴寺閉關作為修行的里程碑。不丹人都深信,即使普通的拜訪也會給人們帶來身心健康。此外,當年,蓮花生大師閉關結束出洞時,撒落的一串捻珠已成了幾股瀑布,從天而降,清澈甘甜,成了拜訪者必飲必點的「聖水」。
無論是山邊路旁,還是房頂門前,不丹各地隨處可見一片片迎風招展的五彩旗,場面蔚為壯觀,古樸中透出幾分神秘。這裡的國民信奉藏傳佛教,這些五彩旗其實是印著經文的經幡。據說,古代西藏高原的吐蕃王朝興盛時期,統治者對那些戰功卓著的勇士,除了賞賜大量牛羊和金銀珠寶外,還要賜哈達。勇士把哈達掛在自家四周,以示英武,久而久之人們都以挂哈達為美。佛教興起後,一些僧侶聰明地借用這種盛行的方式在當地推廣佛教。他們宣稱,只要信徒在布帛上印上經文,製成經幡懸掛起來,每當經幡被風吹動,就等於將經文向上天誦讀了一遍,與口誦有同樣積善修行的功效。於是,這種方式得到許多不識字的牧民的推崇,風行至今。為了方便,今天的不丹人把大部分經幡乾脆做成五彩旗,不印圖案和文字。每到喜慶生辰、逢年過節甚至喬遷新居時,人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挂經幡,以祈求神靈的庇佑。有趣的是,不丹人經常把經文塞進木桶裡,讓其順水飄流。在當地人看來,木桶因水流而動,也是自己向神誦經的一種方式。
類似牛頭馬面、鷹嘴猴臉的面具成了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年到了重大的宗教節日,不少不丹人載歌載舞時,都要身穿鵝黃色的絲緞裙,腳蹬繡花牛皮靴,頭戴各式各樣「面目猙獰」的面具。當地人稱,這些面具是原始宗教的產物,有的是表示對大自然的虔誠,有的是為了趕走妖魔鬼怪,有的則是祈求來年上天能賜予好收成。
雖然在世俗的眼光下,還有些貧窮和落後,但不丹的人民從來沒把經濟和物質的東西看成生活的全部,而更加看重本身精神的境界和對自己家園純淨的保護。去不丹旅遊,首先要對不丹人民以及這個崇尚精神境界的國家表示出尊重的態度。不丹人民淳樸自然,對外國人也很友好,但不可以隨意的贈送藥品,糖果,食品,飲料等,這些行為可能對不丹人造成長久的傷害。不丹對吸菸者是不歡迎的,如果在不合適的場合吸菸,要被罰款。不丹政府對自身的文化保護很看重,在這個宗教國家,有些重要的宗教建築裡是禁止照相和攝影的。
慢鏡頭
不丹是這個飛速到瘋狂的世界的另外一個計時器。在這樣的一個國家旅行,時間有另外一個維度。
午後,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一隻花貓正在不屈不撓地試圖爬上窗戶,數次跌倒,數次繼續奮力攀爬;陽光下,四只小狗排成一排睡得很專注,她們的媽媽也在打瞌睡,可愛的生靈讓午後猛烈的喜馬拉雅山區陽光忽然變得柔和起來;寺院外的空地上,有六個踢球的小喇嘛,他們分為兩組,玩得兀自投入,沒有嘶喊,所有的小喇嘛們都很專注安靜,即使是在踢球;傍晚,孩子們放學了,三兩結隊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個男人從雜貨鋪裡出來,剛剛為手機充值完,就開始撥動門口的一個轉經輪,神色虔誠;小和尚在大樹下,念了一會兒經,就走了神,在草地上和一隻小黑狗玩起了對視遊戲。
在不丹,會常常讓人不禁地想放聲歌唱,同時又想徹底沉默不語,讓自己陷入安靜的思考中。但是無論如何,心中前所未有地感到寧靜舒適。夕陽裡,一個小角落,有一張新鮮的蜘蛛網,攤開在窗的一角。屋子裡無比乾淨,但就是沒有僧侶來干擾這張洶湧的三角帆,在細細的蛛絲上,這隻小蜘蛛彷彿一個小小船長,在奮力航行。當地歌聲裡說:「那祝我幸運吧,總司令,我已經長久沒有做完任何事情。」有的時候,人需要用歡唱和舞蹈才能表達自己內心的安靜,比如不丹人最愛的運動射箭,如果箭入靶心,己方所有的隊友都會一起唱歌跳舞慶祝一輪。
射箭是不丹人的傳統體育活動。
這裡看不到高樓大廈和工廠煙囪,也沒有廣告。目之所及,是寺廟、經幡,還有當地人淳樸的面容。全民信仰藏傳佛教,對物質生活的慾望和要求很低,人們過著自給自足的幸福生活。會有孩子說:「我不追求金錢,因為錢不是長久的東西。我將來想出家當喇嘛。」不丹相當一部分人從未見過錢,教育、醫療、土地甚至蓋房子的樹都由國家免費提供。這似乎也造就了不丹人溫和謙卑的國民性。仔細觀察,你會發現不丹絕大多數人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這樣的氣質,從皇室到平民莫不如此。不丹人看上去似乎每個人都相互認識。即便是陌生人之間問路,雙方也先面帶微笑地交談一會,問完路也不急著走,又繼續交談一會,讓邊上聽不懂對話的老外誤以為他們是舊交。
早在40年前,從英國留學歸來的不丹前任國王吉格梅·辛格·旺楚克就提出,人生基本的問題是如何在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之間保持平衡,社會發展的目標應該是提高「國民幸福總值」(GNH),而不只是提高國內生產總值。因為,他發現了一個悖論:一些國家經濟發展了,物質豐富了,收入提高了,國民的幸福感反而下降了。
不丹是世界上第一個追求GNH的國家,政府十分重視社會經濟均衡發展,保護自然環境,保護傳統文化,實行善治良政。電力和旅遊是當地的支柱產業,但為了保護環境,不丹選擇了建造地下水電站,並提高旅費以限制遊客數量。如今,生活在首都廷布的人們也開始擁有私人汽車、衛星電視和電腦網路,但並未出現環境污染、犯罪劇增、人際疏離、就業緊張、普遍焦慮等一些國家在發展過程中常見的社會病。不丹研究院院長卡瑪·尤拉說:「不丹並不是已抵達幸福的烏托邦,而是通過提升生態等GNH各項指標,盡量讓國民感到更強的幸福感。」
不丹山川秀美,人民善良,官府仁慈。這個國家攝人心魄的美,在於青山綠水中的人心人性,佛教人心向善的信仰,官民間的信任,以及舉國對社會進步的信心。正如不丹國師噶瑪烏拉所說,「真正的幸福,恐怕不是數字可以計量的。所有明確的幸福答案,都來自最不明確的族群,給予最虛無飄渺的理由。簡單的信仰與傳統文化的堅持,是我們唯一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