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國家現在的公共服務產品質量到底如何?
這個從三鹿事件上可以看出來。我們國家的商品各種稅費是全世界最高的。中國商品中所含的稅,是美國的4.17倍,是日本的3.76倍,是歐盟15國的2.33倍。我們收的稅費太多,造成我們的物價居高不下,我們的生活必需品價格比美國高很多。另外,我們的交通運輸也成問題,關卡太多,各地官員像土匪一樣收過路費,結果從廣東運一車貨到哈爾濱,比運到美國紐約還要貴。我們商店裡的商品,有三分之二都是稅費,你每消費三塊錢,就有兩塊錢進了政府的荷包。這麼看起來,中國人民交的稅已經夠多了,夠對得起政府了。理論上說,政府應該提供比西方好得多的公共服務產品才行。但是實際上,政府在維護社會秩序、經濟秩序方面表現得相當無能。
三鹿事件,有政府的人說:這不能怪我們,這是奸商干的。這當然是奸商干的,這沒錯的,但是我們養你們政府的人是幹什麼的呢?難道我們養著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在頭上作威作福嗎?三鹿這種事,在西方是無法想像的,別人聽見總覺得像是聽到什麼童話故事。但是這樣的事情在中國就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政府的人為什麼不知道?我看並不是不知道,而是政府的人從中收受了賄賂。只要有人給錢,政府的人都有辦法給你開綠燈。中國也有很多的質量評選,質量監督,但是到了最後,只要企業願意送錢,他們的產品都能上市。這麼些年來,中國食品已經到了讓人民無法容忍的地步,你要仔細算起來,現在沒有一樣東西是能吃的。還有那個地溝油,也是整治多年,不見好轉。這些事情,政府總是簡單地把責任推到奸商的身上,確實是有很多奸商,奸商太多的情況下,甚至劣幣驅逐良幣,你想做個好商人,你就破產。但為什麼會有這麼奸商呢?如果沒有適宜的土壤,奸商能生存嗎?這個責任的根源其實還是在政府。是政府沒有維護好一個市場秩序。人民交了很多的稅,你們政府有責任讓人民吃到放心的食品,你做不到這一點,就不要天天吹自己的政績。但是我們的政府人員,從來不知羞恥,他們還是洋洋自得地在當他們的官。
政府在維護市場秩序方面無能,造成人民的痛苦,也造成一部分正直商人的痛苦。蔣衛鎖原來自己搞了奶牛場,他從來不摻三聚氰胺,結果別人的奶賣得非常好,賺錢非常多,自己卻落到要破產的地步。沒辦法,蔣衛鎖下決心調查牛奶的黑幕,花了幾十萬元自費跑遍了大西北,調查情況。調查結果出來以後,卻沒有人願意幫他發表。調查行業的黑幕,這本來是政府的事情,你政府自己不去做,商人自費去做了,做完了你又不支持,你這樣的政府好意思說自己是為人民服務的嗎?後來三鹿奶粉造成嬰兒腎衰竭,出了許多人命,在這種情況下,事情鬧大了,中央電視臺才出面讓蔣衛鎖來揭露牛奶行業的問題。我們想要說的是,你們這些官方機構,平時都是幹什麼的?人民養著你們,你們有沒有給人民做出過哪怕一丁點貢獻呢?在中國,沒有政府管理的時候,小民們靠自律還能勉強維持一個市場,可是只要政府一插手,完了,這個市場反而變得更差。所謂加強管理,常常變成了巧立名目收錢。
蔣衛鎖這麼些年來,因為打假,得罪了一大批人,有政府官員,也有各地的黑心商人。蔣衛鎖是為中國食品安全做出過重大貢獻的人,我們政府有義務為他提供安全保障。但是實際上,蔣衛鎖這一次用他的死向大家證明了,政府部門不但無力管理好經濟秩序,他們也無力管理好社會秩序。在北方很多地方,多年來,買凶殺人已經成了常事,只要不鬧得太大,政府都裝做不知道。有很多公安甚至直接與黑社會勾結,一些領導,甚至也常常以黑白兩道通吃為榮。在這種混亂的社會環境下,做好人,是死路一條,做壞人,才能活得下去。現在的中小學教育,天天叫孩子們做個好人,這當然是對的,但是據咸菜所知,在學校裡規矩聽話的孩子,走上社會都混不下去,不得不變壞,而在學校裡調皮搗蛋的學生,走上社會反而如魚得水。老師們都說現在學生難教,為什麼?就是因為這個社會壞掉了,你用好的東西教育學生,學生學了以後反而無法立足社會,所以他們就不願意聽老師的。社會為什麼弄到這個地步?這裡面問題最大的是政府人員,是政府人員沒有把社會管理好,他們成了社會秩序的破壞力量。
在天朝,小民反腐敗就是找死。
說現在政府問題多,有人就講:你不要天天說貪污腐敗,你要勇敢地去和腐敗鬥爭啊,你可以去揭發啊!對這樣的話,我當成放屁。揭發壞事,是個什麼下場?蔣衛鎖給我們做了一個榜樣。當然,現在蔣衛鎖被殺的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清楚,但是我個人覺得多半是因為他打假得罪的人太多。在中國,政府不作為,造成揭露腐敗的成本太高。我在珠三角跑新聞多年,見過很多事情,也見過一些上訪的,揭露腐敗的人,我覺得他們毫無希望,他們的生活無比悲慘,有些人還被打成殘疾,凶手非常明顯,但公安部門就是破不了案。珠三角政府在中國還是相對有效率的政府,可就是在這裡,反腐敗的人,人身權利也沒法子保障。在中國,只有傻B才會去揭發黑惡勢力,揭發腐敗。我自己就知道一些很壞的事情,我根本不會去揭發,因為我知道自己根本鬥不過他們,你去揭發這些事,你肯定就是一個死!蔣衛鎖是個了不起的人,他敢於站出來鬥爭,我佩服他,但是他的死也從另一方面告訴我們,政府已經非常無能了,靠個人的打假打黑,想要拯救社會,是沒有什麼作用的。唐•吉訶德面對風車大戰一場,勇氣當然是有的,但是沒有什麼意義。
說到揭黑送命,我又想起一個人,他就是洛陽電視臺的記者李翔,他揭露了地溝油的黑幕,但是不幸的是,他在去年9月,身中十餘刀而死。李翔揭露了地溝油,並且送了命,但我們現在還在吃地溝油。李翔死的有多少意義呢?意義當然有,但是並不大。靠個人去揭黑反腐,其實是沒有多大價值的。李翔、蔣衛鎖這些人當然都是勇士,我們很佩服,但是你要讓大家向他們學習,咸菜是不學習的。只要整個社會環境不變,揭黑的人死得再多,也沒用。咸菜有勇氣參加戰鬥,但是從來不參加肯定要失敗的戰鬥。與壞人鬥爭,目的是要讓壞人去死,而不是自己去死。
說來說去,這還是政府的問題。政府有責任建立一個良好的經濟秩序,也有責任建立一個良好的社會秩序。你如果做不好這兩件事,你還要叫小民們自己去打假打黑反腐,那就是故意陷害人民了。
官員無能,就請你回家賣紅薯,不要不好意思回去,你們主動回去就是對祖國的最大貢獻。經濟秩序和社會秩序,這是公共產品,不是出幾個打黑英雄,死幾個勇敢的鬥士就能解決問題的。政府絕不能推卸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