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為大同江邊的朝鮮首都平壤。攝影：REUTERS/Bobby Yip
今年5月，在位於韓國首都首爾的辦公室，一位40多歲的脫北者接到了一個不明電話。
電話是她弟弟找到她下落後從朝鮮冒險打來的，他們已十幾年沒見過面了。
她說，他從靠近中國邊境的一個偏遠山區打來電話，說是需要錢給另一位處於癌症晚期的妹妹看病。
她弟弟在一名中國中介的陪同下，花了五小時翻山越嶺，躲開朝鮮的邊防人員，拚命尋找有中國移動信號的地方打電話。在朝鮮，與韓國的任何人聯繫都會被處以死刑。
在中朝邊境有這樣一群人，他們利用在兩邊的關係向朝鮮倒賣貨幣，從事一種非法且高危的行當。這群人的數量不斷增多，主要是生活在中國的朝鮮族人，上述中介即屬於這種情況。
起先，這位身在韓國的脫北者以為是詐騙電話，要求對方回答一個只有她弟弟知道答案的問題。
「我讓他說出我們分別時的火車站名稱。我們分開時我才26歲，如今我已40歲了。然後他說需要錢，」她說道。因擔心家人遭到報復，她要求匿名。
次日上午，她向中介人員在中國邊境附近一家銀行開立的賬戶上匯了1.5萬元人民幣（2,400美元）。中介人員的妻子證實匯款到帳後，通知了她的丈夫，這位脫北者的兄弟也在朝鮮拿到了錢。
像這樣的一筆交易，中介人員通常提成30%，但總體來說，他們運作得不錯。
在韓國，生活著2.3萬名脫北者，這位女士便是其中之一。
韓國一個針對脫北者的支持和研究機構Organization for One Korea稱，約有70%的脫北者往朝鮮輸送過錢。脫北者試圖幫助生活在朝鮮的家人，一年流入朝鮮的資金估計有1,000萬美元，而朝鮮民眾的年均收入只有1,200美元。
中國通道
多數這種資金經中國流入朝鮮。在首爾的脫北者稱，中朝邊境的中國省份中，生活著人口達200萬的朝鮮族，他們通常為來自韓國的資金提供了入口通道。
《平壤水族館》（The Aquariums of Pyongyang）一書的作者、朝鮮集中營的倖存者姜哲煥（Kang Cheol-hwan）稱，從韓國流入朝鮮的資金之多，已讓它們被冠以「漢拿山溪流」（Mount Halla Stream）的名稱。
姜哲煥不願透露他是否也向朝鮮轉過錢。
還有一位李姓脫北者告訴路透，她去年曾匯過4,000美元，幫助朝鮮的妹妹支付醫療費，她一年還會分一次或兩次匯上1,000美元，資助妹妹的生意。這位脫北者在首爾一家大學學習漢語，打兩份工支付她的開銷。
這些來自脫北者的資金，在朝鮮促生了一個新興階層，他們不再依賴政府或在國有企業工作來生活。
「他們是新興富人。我覺得離開朝鮮目前生活在韓國的人數，超過了朝鮮富裕階層的人數，」一位林姓（Im）脫北者告訴路透。
「他們是隱形富人。大家都知道誰收到過來自韓國的錢，但沒人公開談論此事，」這位林女士說。
在幾乎沒有表現出絲毫變革跡象的朝鮮，身處統治階層之外的人們很可能仍要仰仗韓國親屬的接濟。
原標題: 脫北者匯款催生朝鮮「隱形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