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隨著《大長今》的熱播,一股影視韓流席捲整個亞洲。之後從《薯童謠》到《醫道》、從《善德女王》到《同伊》,佳作連出。中國大陸的觀眾對這些韓國長劇更是好評如潮。論陣容,韓劇不會有反映中世紀時代的好萊塢大片場面恢宏,論特技,韓劇沒有阿凡達這樣的眩目神奇的畫面。論功夫,還是華裔的功夫明星一招一式更有味道。然而看過這幾部韓劇方才明白,此中魅力還是在於其深得中華傳統文化之三昧。
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古人云「發乎情,止乎禮」。當我在觀看這幾部韓劇時,感到它與大陸影片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發乎情」。韓劇對人物感情的刻畫細膩真實。指海為誓的愛情,真摯綿長的友情,摧人淚下的親情,恩重如山的師徒情,種種人間至情令我們這些三界有情眾生深深為之動容。而相形之下,在經歷了共匪黨文化的劫火後,大陸的影視作品表現的卻是黨文化的仇恨與諂媚,以及道德敗壞後的沉淪與扭曲,而真正的人性應該是什麼樣子,似乎已被遺忘。
如果說發乎情是這幾部韓劇與大陸片的最大區別,那麼止乎禮就是它與港臺片的最大區別了。作為有情眾生,自然對那些充斥黨性抹煞人性的影視劇很難有共鳴,所以頗具人情味的港臺片更受到大陸觀眾的歡迎。港臺片自然也做到了發乎情,但其不足之處在於沒能止乎禮,以至於一發不可收拾。這一點在港臺武俠片、槍戰片、言情片上尤為明顯。在感情的處理上往往過度渲染,少於節制,愛起來天崩地裂,恨起來歇斯底里,這也屬於偏於中道了。 韓劇對感情戲的把握最可貴之處就在於能夠「止乎禮。」止乎於禮並非現代概念中的「GAME OVER」,相反這本就是情的內涵之一,更是情的最高境界。
所以我們看到,在《善德女王》中,深愛對方的德曼與虞信為了國家安定乃至三韓一統,他們可以將愛深藏而以君臣之禮恪守到最後,在這種角色的轉換中完成了愛情的升華,恰如鳳凰涅磐,使得這份感情更為深沉與高尚。在《大長今》中,長今懷著對母親的深深思念,堅定的去實踐母親的遺願,過程中歷盡千親萬苦,幾經生死。但是長今並沒有任痛苦與仇恨像毒草一樣在心中瘋長。在救人為本的醫道與個人的深仇大恨之間,她放棄了復仇之心,而為造成她一切痛苦的崔尚宮針灸,救其一命。
在民族大義面前,在道德倫理面前,無論是美好的愛,還是痛苦的恨,都要止乎於禮,正是這情的最高境界感動並震撼了無數的觀眾。
人生如戲,誰為主角
一部好的電視劇,我們從中看到的不僅是一個故事,而是一部人生,一段歷史。那麼人生之世態炎涼,歷史之風雲多變,這其中誰是主角誰是配角,就很重要。也許是編導的有意設計,也許是歷史的事先安排,這些韓劇中那些正面的角色往往都有一個負面的角色與之相應,二者如同硬幣的正反面,相生相剋的存在著。然而雖然彼此有諸多的相似與吻合,終因根本的基點不同,而印證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法則。
譬如《大長今》中的長今之於今英,同樣天資聰穎,同樣天性善良,但她們選擇的卻是截然相反的路。作為正面角色的長今在任何壓力面前都堅守善良與純真,最終完成了醫術的修煉,也完成了她的人生修煉,作為反面角色的今英本也有著美好的人格理想,但是在家族集團的使命與利益面前還是退讓了,並且這一步之退便是滿盤皆輸。輸掉了良知,輸掉了前途,輸掉了家族,輸掉了愛情。
而《善德女王》中的德曼之於美室亦是如此。在政治上一個是抱負遠大,一個是野心勃勃。在用人上,一個是海納百川,一個是不離不棄。在危機面前,一個是沉著冷靜,一個是臨危不亂。且二人亦都是美貌出眾,智慧超群。然而何以至成王敗寇?只在德曼行於中正之道從而以德服人,而美室的邪門歪道雖也有「美室的時代」之曇花一現,然而最終還是成不了正果。
在一場場的情節曲折的正負較量中,反覆演義著一個道理,那就是成功屬於正義,正義才是主角。角色的劇情設計是如此,角色原形、那些歷史上的風雲人物亦是如此。那麼在現實生活中,我們是否也會受到一些啟發,在為人處事之中,只有中正光明之道才是成功之路,才是智者的選擇。
盜亦有道,回歸本性
在韓劇中,對負面形象的刻畫尤其奈人尋味。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不只有英雄,烈女,明君,文士,還有對負面事物的規範。比如說到打人,要打人不打臉,講一個底線。說到愛財,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講一個方法。哪怕是落草為寇,也有所謂的盜亦有道的規範。凡此種種在韓劇中體現得尤為鮮明。
《善德女王》中,一心要做新羅主人的美室,雖然陰險毒辣,卻在其成敗最終一戰時,演義了感人的一幕。當美室判軍陷入絕境時,邊境守將帶兵趕來支援,但也因此,臨國大軍將逞虛而入,新羅即有滅國之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美實為了國家,而放棄了一線生機,寧可將新羅讓與德曼,而不是去拉上整個新羅來為自己陪葬,並且在最後選擇服毒自盡時,留給薛原公的遺囑是「跟隨我的人,都讓他們活下去,……」
《大長今》中的崔尚宮在最後一幕失足差點跌下懸崖,好在雙手抓住了樹枝。但卻恍惚間看到被自己害死的昔日好友韓尚宮,樸明伊小時候的樣子。她彷彿聽到她們在叫她,好像是兩個好朋友已經原諒了她,於是,她笑著鬆開了手,此時生命的結束對於罪惡的靈魂反倒是一種解脫,而本性的回歸才是清醒之後唯一的渴望。
展現修煉文化
人生就是一種修行。大千世界紛紛擾擾,我們的所見,所聞,所行,所感,如何對這一切能有一個正確的解讀,而不致於走向歧途,也許才是我們經歷這一切的意義之所在。
譬如烹飪,在我們看來就是一門技術,無它,熟練而已。而《大長今》中韓尚宮對長今想成為御膳房最高尚宮的第一個回答卻是:「做飯前要知道對方的身體狀況和喜好,能接受的和不能接受的。想到這一切,這就是做飯的心態。還有吃飯之前,對飲食者的關懷是首要的,食品是對人的關懷。」
又如醫學,我們可以視其為一門科學,要懂病理,要背藥方,要有豐富的臨床經驗。而長今告訴我們醫術是修煉出來的。
提到政治,人們更是抱著偏見,以為政治的本相就是利用權術爭名奪位的一場廝殺。而《同伊》中主人翁同伊對自認為是老謀深算的張武烈說:「你以為只要眼前的利益什麼都不顧,覺得那就是實力,那就是政治。大人,不是那樣的。懲罰那些行為的才是政治。……你應該最坦誠的對待政治。」
再如對於君王,人們最先想到的是擁有無上榮耀。而《薯童謠》中的善化公主卻對為三韓競爭而憂慮的百濟國王說「就算三國的競爭中百濟輸給他們,但是皇上所打開的米的時代,百濟打開的稻田時代,會讓三國任何國家的百姓都得到好處,這就是皇上留給後代的一個最大的禮物」。心中裝著百姓,而非只是維護一家一姓之天下,這種境界才是一個君王所應有胸懷。
在這些劇情中無不閃顯著中華傳統文化的智慧。《道德經》中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也就是說萬事萬物皆有道。因而這世界根本沒有純粹的學問或技能,所有的學問技能都可歸屬為「術」,而各種術的背後,「道」才是根本。故而無論從事何種職業,學習何種技能,都要探求其中的道,才能得出正見。
如今在昔日的中華禮儀之邦再難看到儒釋道文化交相輝映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中共黨文化陰暗與扭曲的投影。而源自中華傳統文化的純真、善良、堅忍這些美好的內涵在韓劇中被呈現出來,又如何不教人感嘆與懷念。韓劇中所展現的中華傳統文化在呼喚著人們埋藏於生命中的久遠記憶,而人們對韓劇的喜愛也正是中華傳統文化在靈魂深處甦醒後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