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就會像「洪水」一樣迅速淹沒活著的人。我們這個民族是一個個不能認識自我不知反思的民族,一個驕傲自大稍有點成績就沾沾自喜的民族,一個新傷未癒沉痾泛起的民族……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但我們總是踏著前人的傷痛一次又一次的不斷重複著昨天的悲劇,這就是今天的中華民族!
前不久溫州出事了,很多老闆跑路了,隨著事態的發展,以後還會有越來越多的老闆跑路,現在溫州正在發生的事情就是織裡明天發生的事情。今天,織裡發生了騷亂,看似是有一些業主抗稅引起的,但實質上是眾多的中小民營企業營商環境急劇惡化的結果,是很多精英階層社會責任缺失的結果,是很多當政者墮落腐化的惡果。
一、市場需要健全的供需渠道
眾所周知,資源是稀缺的,資源在一定時期一定區域是有限的,如果配置不當就會導致資源浪費和生產過剩,就會導致市場失衡失靈。以最近發生在溫州的事情為例:那些老闆為什麼會跑路?是因為資金鏈的突然斷裂所致。溫州民營企業眾多,且多為加工製造業,隨著營商環境的惡化,老闆跑路成為必然。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企業訂單不斷減少,工人工資不斷上漲,原材料價格也是一路走高,再加上高起的通脹,使得企業舉步維艱。更要命的是,他們的融資渠道被牢牢的堵死。不是因為他們不想通過銀行融資,而是從銀行融資的隱性成本太高,再加上私企和國企的不平等地位,銀行這條融資渠道就被堵死。沒辦法,怎麼辦呢?只有民間借貸高利貸了。
在溫州,融資的最主要渠道就是高利貸,而且很多是三角債、四角債,所以當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時,「蝴蝶效應」就出現了。於是工人要工資,債主天天來討債,老闆們不跑路還能活命嗎?結果是,工廠倒閉,工人失業,社會動盪。
織裡的具體情況還和溫州有些差別,但「殊途同歸」。據官方數據顯示,目前織裡有12000多家大小童裝加工企業,也有人說是18000多家。再加上與之相關聯的企業,化工、裝備製造企業,據說織裡總共有60000多家大大小小的企業,這樣大規模的產業集群就是在全國也沒有幾個。在這裡,所謂溫州式的民間借貸同樣存在。一般情況是這樣的:童裝加工企業欠布料商的錢,而老闆欠工人的工資(工人的工資基本上是半年一結)。問題往往出現在老闆這個環節,童裝的旺季是每年的9月份到過年,在這段時間,很多老闆們拚命的壓貨,倉庫裡堆積如山,就等著年前的那兩個月全部出貨兌現,但能不能銷出去還是個問題。如果老闆失算,款式不好,就是賤賣也很難賣出去。而要從銀行貸款就更不可能了,當地人有關係有房子抵押的還可以,但外地老闆就沒轍了。到了年關,布料商上門來討債,工人要工資,所以有些老闆就只能跑路了。據說去年織裡共有700多個老闆跑了。今年肯定還有,至於多少就不好說了。
二、社會責任感的缺失是嚴重的社會問題
哈羅德•羅森堡在《荒野之死》中寫道:一代人的標誌是時尚,但歷史的內容不僅僅是服裝和行話。一個時代的人們不是擔起屬於他們時代變革的重負,便是在它的壓力之下死於荒野。
據知情人透露,那些跑路的溫州老闆們並不是沒有錢,他們大多在國外有存款有房產,也有某些國家的綠卡。他們是不想一下子失去現有的一切,所以他們昧著良心跑路了。2008年有個話劇團演了場話劇:講的是山西晉商的故事。說有個晉商,他做生意賠了本,欠下了200萬兩白銀的債。在當時的晉商圈子,如果你確實是做生意賠光了,有些債是可以不還的。但主人翁到最後沒有逃避自己的責任,儘管除了母親和他誰也不知道家裡的地窖裡還藏有200萬兩白銀,最後他母親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做人可以沒有一兩銀子,但不能沒有誠信。當下面的觀眾聽到之句話時都流淚了。他們被晉商的商業誠信打動了,同時也被刺痛了,因為他們從來不講誠信。我們所謂的精英在物質上是富裕了,可他們不講社會責任啊,他們除了窮奢極欲,就是昧著良心置社會責任於不顧。資金鏈斷了,乾脆逃吧,國外還有房子還有存款,這就是我們當下的商人階層。
三、政府在市場發展中應該理性引導,而不是中飽私囊貪得無厭
這次織裡事件的罪魁禍首應該是當地政府。原因如下:中國織裡童裝生產基地產業鏈完整,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就開始生產童裝,發展到今天已經是相當成熟了。當地政府為把織裡打造成為中國最大的童裝加工生產基地,於是出臺了很多鼓勵童裝業發展的政策。大約從2000年以後,很多溫州、義烏、海寧、杭州的童裝廠陸續搬到了織裡。這樣一來,當地的經濟發展了,當地人的收入提高了,政府的稅收增加了。當然一些部門的油水更多了,但他們還嫌不夠。很多安徽來織裡打工的人,他們一幹就是三、五年,十幾年,他們累了,他們看著當地人的滾滾財富眼紅了,他們也想過上有錢人的生活,於是想自己當老闆開廠了,於是七大姑八大姨都叫來了,於是買幾臺機器租幾間房子就準備開工了,可營業執照還是個問題?按理來說這樣的小廠政府就不應該批准,如果批得多了,造成的後果他們肯定是知道的,但在金錢美色的引誘下,他們不僅批了,而且是越批越多。所以就有了官方公布的12000多家童裝加工生產廠家,也有說是18000多家的。大家想想,市場需求在一定時期是基本固定不變的,如果產量不斷增加,就會出現生產過剩,生產過剩出現導致價格大戰開始,利潤下降,惡意競爭,企業虧本,老闆跑路,工人倒霉。於是乎,當地人就有想法了:你們安徽人憑什麼來這裡開廠,你們知道嗎?你們搶了老子的飯碗,於是當地人開始使壞了。當然,過於明目張膽的手段他們還是有所顧忌的,於是他們想到了政府,只有政府才能通過合法的手段解決這個問題。球踢給了政府,他們就得想辦法啊,因為他們吃了人家的,拿了人家的,就得替人家辦事。怎麼辦呢?加稅!在織裡的人都知道,現在做加工利潤很薄的,替人家加工一件衣服也就是三五塊錢的賺頭,那麼政府加稅他們肯定就不高興了。以至於引發衝突,使當地人和安徽人對立,死人自然是在所難免了。
說當地政府是這起事件的元凶一點兒也不冤枉。市場有時會失靈,政府官員有時也會喪德,後果很嚴重,嚴重到他們也想像不到的地步。當然,他們可以說自己不懂經濟學,只知道如何發展經濟,如何增加稅收。那麼,這個時候民眾可以往他們臉上吐唾沫,可以踹他們幾腳。他們是當政者,不是無賴王八蛋。要麼為人民服務,要麼趁早滾蛋。
今天織裡已經安靜下來了,但人已經死了,仇恨的種子已經種下了,當地政府的官員並沒有受到什麼處分,織裡現有的經濟社會生活秩序還要維持下去,在織裡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下去。織裡未來的命運究竟如何,還是讓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