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上,能將觸手可及的紙張升華為「神物」的,恐怕只有日本。在日本的一些鄭重場合,比如節日、開業慶典、婚禮、就職儀式,通常人們都用和紙作為文字和祝福的載體。在日本歷史上,紙有一個被神化的過程,它既是宗教用品,又能代表高雅和純潔。進入現代社會,紙成了日本人手中的「萬金油」,紙制無人機和紙房子續寫了紙的傳奇。
日本人對紙有一種特殊感情,在提倡無紙辦公的今天,日本人一年的用紙量超過240公斤,大概是世界平均水平的4倍,僅次於比利時人和美國人。日本是一個超級出版大國,一年僅雜誌就可以賣出近24億本。據說,日本人單是出版漫畫所消耗的紙張就已經超過不少發展中國家各領域用紙的總量。儘管一些日本人擔心「越來越懶的年輕人」會沉溺於電子讀物,但是從目前看,「用紙傳統」依然穩固。很多日本人喜歡書的墨香和翻書閱讀的那種「踏實感」。
日本人在包裝方面用紙量巨大,不吝惜用紙來為商品、禮物進行包裝,理由是,如果不包裝會很失禮。日本人對紙的鍾愛和對紙的看重,源於對和紙的感情,而和紙從一開始就是被神化的。造紙術7世紀從中國傳入日本,日本人造出了薄而結實的「和紙」,最開始是用來抄寫佛經,後來逐漸用於祭神儀式。和紙被視為神物,是人和神溝通的媒介。
沒有「和紙」就沒有日本文化
記者曾訪問過日本和紙的故鄉鳥取縣,在青谷町的「青屋」和紙作坊參觀時,工匠對記者說,早在平安時代,日本貴族就開始利用和紙制作大量的唐式扇子、屏風、燈籠和雨傘,日本的神社文化則廣泛使用和紙制的宗教器物。日本著名俳句詩人吉川由人曾說,日本人能夠從日本紙由白變黃、由軟變硬的過程中體會到時光荏苒,並從觸摸它的過程中感受到時間的真諦。
還有人說,日本人認為紙的植物纖維「有神性」,觸摸它就是「接觸自然界」。在日本禪學盛行的時代,一些武士和士紳用紙做成衣服、帽子和被褥,「披紙而行,和紙而眠」,認為這是極其高雅而精神純淨的象徵。在日本出雲大社採訪時,記者曾聽當地僧人說:「紙是神賜之物,如果你懷著誠摯之心將自身經歷的喜悅和期待寫在上面,那麼神靈會助你度過災禍。」紙在日本確實是「神物」,有人說,從傳承文化的角度來說,沒有和紙就沒有日本文化。
紙房子、紙制零件、紙火鍋
和紙承載著日本傳統文化,也充分展現著日本人學習與創新的精神。記者在鳥取縣見到了傳說中的和紙製成的房子。日本多地震,以紙為原料製作牆體板材可以有效避免傷亡。日本目前的一些輕質建築板材也吸收了和紙的製作工藝。
在早期西方機器引入日本時,韌性極強的和紙還曾經充當機器零件的備件,今天,一些日本產的手錶、機床,甚至機器人依然以和紙製作部分零件。日本防衛省開發的一種「紙造偵察機」目前據說已經到了自控飛行的程序設計階段。
紙火鍋是日本民間的一種火鍋,紙火鍋原本是日本雪雁火鍋的專門器皿,當初使用紙的原因是為了吸收雪雁肉的油脂,讓口感比較清爽而不油膩。紙火鍋利用紙鍋吸收了湯底的雜質與油膩,始終保持湯底的清爽,讓久煮的食物保有原本的鮮美。鳥取縣當地廠家將石頭壓成粉混入和紙中,包裝食物可以防水防蟲,被稱為「神奇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