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死後, 共產主義運動領導核心發生了變化, 上來的是赫魯曉夫。但面對另一個共產黨大國領袖,傳奇的毛澤東, 他壓不住陣了。
工人出身的赫魯曉夫是沒什麼文化, 人也確實粗魯些,不然,也不會聯大上用皮鞋敲桌子。然而,斯大林倒不那麼粗魯, 但不更盛氣凌人嘛?毛澤東不也忍受了,不也用極肉麻的話捧過他嘛?少林寺出身的那個下屬粗魯不?毛不喜歡嗎?
用中國人的習慣說, 赫魯曉夫應該是前蘇共的第三代領導人了, 馬林科夫過渡了幾天, 比華國鋒還短。
但赫畢竟是一國領導人, 他粗魯也好,資歷不如你也好, 兩黨兩國交往,我們都該相互尊敬。人家畢竟還在幫你, 而不是你幫人家, 交往中是不能讓人家也金日成,也胡志明。赫粗魯,以大國領導人自居不對, 你就應該也粗魯, 以有資歷自居嗎?
分析斯大林死後中共和前蘇共的關係, 很大程度上是毛赫兩個人性格對撞導致的。針尖對麥芒, 你尖我更尖。
作為一個大國領導人, 赫魯曉夫是顯得差一些。但他到中國來, 並不是一來就欺負你毛澤東, 很多場合對毛和中共也是給足了面子。問題是你這邊自從他反了斯大林, 在心理上就已經討厭了。交往中便動不動就形於色了, 甚至會談中當著人家翻譯的面罵人家,真是太過了!也幸虧人家的翻譯沒將你的罵譯給赫魯曉夫, 不然中蘇關係會更複雜。
中國新聞週刊2010年12月8日,有前蘇聯翻譯顧達壽文章《首席翻譯:親歷中蘇高層破裂》,裡面有一段回憶:
「一次毛赫會談, 赫魯曉夫向毛澤東介紹了蘇聯將調整對外政策,包括與世界上不同社會制度的國家實行和平共處的外交政策;以及蘇聯對中國開展‘總路線’ 、‘大躍進’、‘人民公社’運動的不同看法。
赫魯曉夫的觀點立即遭到毛澤東的嚴厲駁斥。毛澤東認為,社會主義的中國永遠不同美國‘和平共處’。」
前蘇共調整對外政策,對你的‘總路線’有看法應該說很正常。你對人家的‘二十大’不更有看法嗎?有看法就應相互交換意見, 兄弟國家嘛, 你不久前不還天天蘇聯老大哥嘛?
問題是:斯大林一死, 這邊心理上就沒這個老大哥了。你心裏沒這個老大哥,赫魯曉夫還想老大哥, 就必然話不投機必然兩擰,人與人交往也是這樣。前蘇共和中共在這樣一種心態下你來我往, 好得了嗎?客觀地講,應該說雙方在交往中都沒有相互尊重,單方面強調人家怎麼怎麼樣是不對的。(毛的大躍進失敗, 赫主動表示提供糧食援助被毛拒絕。)如果說大山的這種分析是錯誤的, 請將雙方多次會談記錄公布與眾。
毛澤東心理上沒前蘇共這個老大哥了, 社會主義陣營和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卻還需要有老大哥, 那麼誰該是這個老大哥?
「斯大林逝世後,毛澤東認為,社會主義陣營和國際共產主義運動,應該由創建新中國的中國共產黨參與領導,而不是由蘇聯共產黨凌駕於中國共產黨之上。」
這話說的很明白了, 你一個人老大哥不行, 我也要老大哥。也就是「參與領導」。
那麼,赫魯曉夫的觀點遭到毛澤東的嚴厲駁斥, 赫魯曉夫什麼態度?「這時候,我看到赫魯曉夫皺著眉頭,但他沒有過多地與毛澤東爭論。接著,他提出關於蘇聯和中國建立‘聯合艦隊’和蘇聯在中國設置‘長波電臺’這兩個重要問題,請中國領導人考慮。」
「然而,毛澤東不等赫魯曉夫說完,立刻嚴正指出:蘇聯實施的這個計畫,實際上是對中國主權的蓄意侵犯。所謂‘聯合艦隊’、‘共建海防’純屬無稽之談。他再次強調,中國不怕帝國主義侵略。中國人民能夠打敗侵略者。毛澤東慷慨激昂地說完這些話,瞪了赫魯曉夫一眼,於憤憤不平中竟忍不住罵出聲來。」
這就是當年所謂毛澤東極民族主義,極維護主權的由來。
然而, 人家向你提出的是建議並不是強迫你必須這麼辦, 你提出理由不同意也就算了, 至於這麼激動嘛, 甚至還當著人家翻譯的面罵人嘛?說穿了是你根本就沒拿人家當回事兒,你瞧不起人家。至今,一些人在這件事上還在替毛大肆吹噓。
毛澤東極民族主義,極維護主權嗎?請將1950年2月中蘇結盟的副本讓今天的中國人瞧瞧, 前中共是怎樣和前蘇共同盟的。那會兒你怎麼不民族主義呀?那會兒你立足未穩, 那會兒是斯大林當家。
毛澤東罵人, 赫魯曉夫雖然聽不懂, 但毛怒形於色,口型不對勁兒, 赫魯曉夫還看得出來。便問翻譯:「毛澤東剛才是不是在罵我?」翻譯只好說:「毛澤東說的是生氣的話,但他不是罵您。」「他半信半疑地看著我,又看著毛澤東,也對我低聲說出一句難聽的俄語。」
看看吧, 這就是當年兩個共產黨大國的兩個領袖的風度修養。赫粗魯也好,毛不粗魯也好, 竟然不如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翻譯。至今這個翻譯在回憶中也為他們留了面子, 也沒說毛赫相互都罵了什麼。不像毛澤東「鳥兒問答」裡的「不須放屁」容易理解, 不像他罵江青臭婆娘容易理解。
毛赫會談儘管隔著翻譯, 但雙方的態度相互都看得很清楚。「這時我看見赫魯曉夫的面容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看得出他很憂鬱。我聽見他低聲地說:‘毛澤東怎麼會這樣?’」
那麼,當事者不知自己粗魯與否, 旁觀者什麼認識?
「從會談始末給我的印象來看,我感覺到毛澤東是看不起赫魯曉夫的。」
這個旁觀者就是《首席翻譯:親歷中蘇高層破裂》的口述者——前蘇聯翻譯顧達壽。
一個外國翻譯,怎麼這麼中國人名?毛給起的。
那麼,顧達壽的認識對嗎?當時這邊的翻譯是誰呀?也回憶回憶,說說不同看法嘛,至今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