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日方釋放的船長詹其雄,從下飛機到回到家鄉,一直受到英雄式歡迎,由政府發動的群眾敲鑼打鼓,喜氣洋洋,主要不是慶祝詹其雄平安歸來,而是大張旗鼓地挂出「釣魚臺屬於中國」的挂幅,似乎船長歸來,釣魚島也回歸了。這使人想到阿Q式的精神勝利。
釣魚島主權實情如何?比撞船事件前,中國贏得更多了嗎?還是日本贏得更多?又或者與之前無差別?
除了中日雙方互相要對方賠償道歉這種無了局的爭吵之外,中國的漁政船增加了在釣魚島海域的巡航,前天與日本6艘巡視船對峙,互相喊話。釣魚島主權仍相爭不下,沒有因為詹船長的捉與放,有哪一方是贏家。
另一方面,日本國內卻被撞船的捉放事件挑起了對日本政府讓步的一片譴責,也加強了朝野、輿論及公眾對釣島主權的認定。日本首相與外相一再重申釣魚島屬日本領土。日本執政民主黨眾議員松原仁等 12名國會議員連署聲明,要求自衞隊常駐釣魚群島。日本沖繩縣知事仲井真弘多計畫近日前往釣魚島視察,以強調日本擁有釣島主權。
與日本的政府、政黨、國會、輿論的多元發聲相比,中國僅有政府一把聲音。國會(人大常委)、輿論都像吃了啞藥。民間早前有保釣示威,也被當局壓制,網上為防保釣情緒暴漲,乾脆把「釣魚島」三個字屏蔽,相反打進日本名稱「尖閣列島」倒通行無阻。中國政府財大氣粗,有膂力,對日本施加經濟壓力與拘留 4名日本人質,終促使日本放人,但政府背後看不到社會多元支持。
國際社會上,中國宣稱擁有釣魚島主權,並沒有因這次撞船事件而得到較多支持。相反地,日本獲得美國撐腰。在9月23日與美國國務卿希拉莉會談之後,日本外相前原誠司對媒體表示,希拉莉明確地說,釣魚臺群島是屬於日本管治的海域,適用於美日安保條約第5條,亦即此區域若遭武力攻擊,美日將共同應付。
這是美國將沖繩行政權交還日本39年以來,最偏幫日本的談話。 39年前,美國在臺港留美學生聲勢浩大的保釣示威之下,於1971年10月表示,「美國把這些島嶼(指釣魚臺群島)的行政權交還給日本,毫不損害有關主權的主張。……不能因為歸還給日本行政權而削弱其他要求者的權利」。希拉莉同前原會談時,沒有重提美國此前所持的對釣魚島主權的立場。儘管其後因日本媒體的大幅報導,希拉莉的發言人說日本媒體歪曲了希拉莉的話,但日本外相只表示「媒體發稿前沒有徵詢他的意見」,而沒有否認希拉莉說過這樣的話。
這次日本釋放中國船長,主要不是基於中國的經濟、人質壓力,而是美國的施壓及美國對日本的承諾,尤其是,從總統歐巴馬,到國防部長蓋茨和國務卿希拉莉,均一致對日本首相、外相表示,美日同盟是亞洲和平穩定的力量。
至於亞洲國家,日本國會議員表示,這次釋放中國船長的決定被國際認定為日本的失敗,同中國在南海有領土爭議的東協國家對日本也深感失望。言下之意,中國對釣魚島的主權,並沒有得到東協國家支持,它們反而對日本釋放船長感失望。
日本海上保安廳正打算公開事件發生時的錄影帶。從14名中國船員回來後無聲無息地消失,到詹其雄回來後一直迴避與媒體見面,撞船事件真相已十之八九可以肯定是中國漁船撞向日本船了。詹船長是「醉駕」,或有意以此來挑戰日本的主權,都是過失或魯莽。若是後者,宣示主權的結果,是給了日本一個機會,得以用國內法審理(包括釋放)的方式來樹立管治權案例。
筆者估計,撞船事件後,日本在朝野、輿論一片支持之下,在美國明撐和東協暗助之下,只會對於在釣魚台海域行使管治權更加肆無忌憚。至於中國,正如韓寒所說, 「一個對內不能和平遊行的民族,他的對外任何遊行是完全沒有價值的。」中國政府背後缺乏民意支撐,而在國際社會眼中,中國政府則是沒有人民投票授權的政府,它在撞船事件上的「贏」,也就等同詹船長以撞日本船去宣示主權一樣,是阿Q式的精神勝利。
2010年09月2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