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優等剩男和天山雪蓮的性質是一樣的,兩個都只在傳說中出現。
所以,對於廣大青年女同胞來說,想在相親中遇到優等剩男,和在路邊發現天山雪蓮的概率是一樣。我對相親從來不抱很大希望,一來這是應付家長,二來,純屬大家交個朋友,戀愛概率極小。雖然在網上看多了什麼相親"極品"男,但是,當自己真的見到恐龍男,肥豬仔的時候,我還是被深深地震撼了,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再一次被造物者豐富的想像力給折服了。
就像我面前的這位相親男主角,當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剎那,我有一種在看周星馳電影的感覺,周星馳的電影中一直會出現幾個御用醜人,這些人也沒有台詞,沒有表演,只要往那裡一站,觀眾心中的噁心感就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難道,真的是人生如戲麼,當我的相親對象居然長得這麼有"藝術效果"的時候,我深深地感嘆,真是造物弄人啊,當初考進上海戲劇學院的時候,天天看帥哥已經看到麻木了,審美疲勞了,這下老天爺就要來懲罰我一下了,給我送來了面前這個現代版的"卡西莫多"。不過公平的來講,他比卡西莫多還強些,至少沒有駝背,籮筐腿。不過他的身材矮小,滿臉紅紅的青春痘上還有白色的膿頭,嘴巴奇大,好像一笑就會裂到耳根,有些刻薄的說,雖然我不是天鵝,但他,真的很像一隻蛤蟆。我一再告訴自己,人不可貌相,所以,不能以貌取人。小時候看巴黎聖母院的時候,為可憐的卡西莫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心想我要是艾絲米拉達一定會對卡西莫多好一些的。
不過,眼前的事實擺在眼前,人還是一種膚淺的動物啊,一副長得不好的皮囊還是會澆滅愛情的火苗。我不得不承認,在見面的那一刻我已經否定了下次見面的可能,不過,不可以做情人至少還可以做朋友嗎,這樣一想,我又不覺得對不起人家了。
這位仁兄說國語,名字叫John,從他的自我介紹中,我就可以看出他很刻板,但卻非常自信。他的刻板體現在他喜歡用完整句上,說話就像雅思考口語一樣,他的自信初步體現在他喜歡用非常多的第一人稱,而且把自己的介紹得很完美。當然,這只是從行動科學上的一點小手段,我還不能以偏概全。
接著,John告訴我,他沒有買車,因為環保(至今我都不太相信)那我問,我們怎麼去餐館呢?其實,我穿著高跟鞋,實在不想擠公車,計程車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他說,還是坐公車吧,現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應該很快的。我說,沒關係,我們還是打車吧,車錢我來付。他爽快地說,好的。(還支持環保呢,打車就沒有污染了。)隨後,我們叫了一輛計程車,我付了錢,我們下了車,他看到我付錢的時候是如此的心安理得,我心想,還相親呢,和普通朋友打車大家都搶著付錢。
他訂了一家韓國餐館,眾所周知,韓國餐館是有名的便宜,不過,我挺喜歡吃的,所以也就不那麼介意了。落座後,John便開始繼續介紹自己,哇,他把自己吹捧的簡直人間有,地上無,而且,他的聲線極高,像青春期的公雞叫一樣,真是對我聽覺上的考驗,而且,他滔滔不絕地講述他什麼如何讀上多倫多大學,如何靠自己的努力找到第一份工作,他的爸爸媽媽如何的有錢。如果,他長的像美男約翰,戴普,聲線像成熟男人喬治,克魯尼,我可能還會流著口水,拖著腮幫看著他,忽略他所說的一切。不過,此時此刻,我的雙目只能緊緊盯著我的土豆豬骨湯,生怕轉移視線後,看到他的滿臉膿頭,瞬間失去食慾。可他那聒噪的誇誇其談卻實在沒有辦法忽略。
這充分證明了,我的第一感覺是對的,此人不是自信,而是自大。我姥姥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告訴我,老家有句話叫醜人多作怪。醜人他不會因為自己相貌鄙陋而謙遜,相反,他和帥哥一樣,都覺得自己很英俊,擇偶的標準也很高。原來,姥姥的人生哲學居然可以延用到加拿大啊。他說完了一大串以後,終於發現我快把土豆湯喝完了,他這才說到:"小妹妹,不要光聽我說,也說說你自己啊。"聽到一個比我矮半個頭的男人叫我小妹妹,我的雞皮疙瘩已經掉了一地了,想粘也粘不回去了。我說,我有一個理想,有一天,可以為迪士尼工作,我從小就喜歡卡通,喜歡小孩子。如果,我可以為小孩子畫我喜歡的卡通,那對我來說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他搖搖頭,他說,小妹妹,你以為這個世界都是理想那麼簡單麼,等你大學畢業了,你會發現想成名真的很難?我一楞,沒有說話,我哪裡有說我想成名拉,是他自己想成名好不好。
整個談話中,他把自己始終擺在一個老者尊者的位置,好像他歷盡人間滄桑,現在變成菩提老祖來感化我。我最後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弱弱地說到:"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妹妹,叫的我的名字好啦。"他說,"但你就是小妹妹啊,你是漂亮,但看你的穿著,就知道你還不成熟。成熟女人都是穿褲子的套裝的。"哇,我這女孩子還沒有以貌取人,他居然還挑三揀四了,再說,我那天穿了一件露肩裝和及膝的鉛筆裙,難道非要學他仁兄那樣把上衣塞在褲子裡,再捆一根黑皮帶才叫成熟啊,那叫加拿大沒有時尚警察,要有的話,早把他抓到局子裡蹲大獄了。
我覺得自信是件很難把握的事情,尺度不對就成自大了,而自大是一件非常令人討厭的事情 。可是,我面前這位相親對象怎麼就不明白呢,看著他蛤蟆般巨大的嘴巴不停地一張一合,這讓我想起了迪士尼動畫《公主與青蛙》裡的青蛙先生,喋喋不休,誇誇其談,一門心思想出人頭地,可惜除了話多,什麼都少。我這廂已經埋頭苦幹把韓國骨頭湯都喝完了,他的湯還是紋絲不動的,話說相親的時候健談不是壞事,但自吹自擂,滔滔不絕,那可真讓人油然生厭。他吹完自己,又開始吹他媽,他那些讓他無比驕傲的事情無非就是有加拿大身份,學歷和工作。我真想插一句,你到多倫多馬路上隨便拉個正常人來,哪個不是有身份,有工作的。他就是個典型的自大狂,你自大就自大好了,居然還時不時地打擊我一下,當時我還是個留學生,他一口一個你們留學生怎麼怎麼的,好像自己處處高人一等,我發現這種人就喜歡在中國人面前裝大爺,他要是跑到白人面前炫耀自己是加拿大人,有工作,人家要不就當他是神經病,要不就一巴掌呼死他。
他還居然抨擊我穿得太年輕,色彩太艷麗了,他"指點"我相親應該穿正裝,還要素色的。他以為我是來相親的,還是來化緣的呀,要不是他媽媽有自知之明,給了一張模糊不清,連他臉也看不清楚的照片了,就是玉皇大帝叫我來相親,我也不給面子的,省得我現在看著這張倒胃口的青春痘蛤蟆臉,連明天的飯錢也省了。他居然還打聽我以前有沒有男朋友這類非常隱私的事情,說的婉轉,這人不懂規矩,說的粗鄙一些,那簡直是腦殘啊。我也挺佩服自己沒有立刻拂袖而去的,我想我不是涵養好,而是遇到這樣的極品,我已經被雷得裡焦外嫩了,走不動路了。
於是,我只得坐在那裡百無聊賴地攪動插在冰水裡的麥管,此時突然飛來一隻蒼蠅,我恍惚間產生了一種錯覺,感覺他那不停開閉的嘴裡突然吐出一條長舌頭,就像蛤蟆一樣,一下就把蒼蠅粘住了。
終於,他把湯喝完了,一抹嘴,就叫服務生買單了,我覺得這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最悅耳的一句話了。我趕緊連聲附和,打開皮夾,拔出信用卡,好像生怕給慢了就走脫不了了。他忙壓下我的信用卡,大聲說:"我來付,我來付……"我聽罷,心中暗暗吃驚,沒想到這位仁兄還有點男子漢的氣魄,雖然,就六元錢的湯,但至少比那個連小費也要我掏錢的胖子強點。沒想到,他"豪爽"地說道:"剛才打車你出錢,現在我出錢理所當然。最多下次吃飯你來付錢。"我頓時明白自己又理解錯了,原來此人也是個AA制的主,這才幾塊錢啊,也算的那麼分明。我們兩個都是上海人,他還自詡是個上海好男人,非上海女人不娶,我也真服了他, 真正的上海老克朗,小白領,哪會和女生珠錙必計的呢,再說,就憑他那副尊容,他要回了國內,估計能被女生的白眼瞟死,唾沫星子淹死。
買完單,到了店門口,他說要我去喝咖啡,我找了個託詞說不去了。他問我要不要我送他回去,我口一急,就道,不用了,反正你也沒開車。語畢才覺得言語有些不妥,可我居然有點小小的成就感,我的神經被他輕狂的言論萘毒了一個下午,這個報復應該不過分吧。其實,和一個可愛懂事的男生在一起,哪怕是坐在單車後面,任憑飄揚的裙角被自行車的車軸抹上了油印,心裏還是甜蜜的。但面前這位仁兄,一看就是個沒什麼大花樣的主,可是偏偏喜歡裝大爺。沒有車說自己環保, 沒有房說家裡準備了大把現金。可買單的時候又畏畏縮縮,打的付賬定要讓我來付,見我已經付了一次了,他也吃不了虧了,這才摸出了鈔票。聽到我暗諷他沒有車,送了也白送,他的臉上似乎也挂不住了。和我匆匆告別以後,就往反方向走了。
我真想告訴所有的相親的姐妹,千萬別被這種自大狂給欺騙了,可沒準哪個特單純的小姑娘就被他騙到了。不過還好,此人相貌突出,和外國人比,像卡西莫多,和中國人比,像武大郎。
可是,我擔心,這樣的人回國相親,國內不明就里的好姑娘就真被他騙到了。為了警鐘長鳴,我給大家講一個我認識的海歸相親男的故事。
我認識那年我十八歲,和他認識絕對沒有發展對象意思,因為他是我媽媽的單位同事,技術移民,我媽想讓他給我講點加拿大的風土人情之類的事情,於是就請他到酒店裡吃飯。我和此人見面時就覺得,此人尖嘴猴腮,生得一副獐頭鼠目,一看就在心裏給了他一個"瘦皮猴"的稱號。沒想到,就這般德行的他,說起自己的風流韻事,那時一串一串的,我覺得應該給他拿個快板,這樣他能說的更帶勁。他說自己在那裡還沒有找到工作,不過憑他的能力不成問題,自己想先成家,後立業。這個想法也不能說有錯,但他的擇偶條件,簡直就是男版鳳姐啊,首先,要高學歷,其次,要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他說這樣的女人可以在加拿大找到工作,不會成為累贅。而後,必須要家裡有錢,他提供身份,女方提供財力,這樣才可以雙劍合璧麼。(我看這叫一朵鮮花插牛糞上。)當時,我覺得他年紀也不大,在上海也有房子,還是加拿大移民,覺得他挺能耐的。現在想來,技術移民,英語一般,沒有本地學歷,沒有工作,真的是個靠政府救濟金的人。這回國搖身一變,居然變成鑽石王老五了,還挑三揀四的呢。他說,他和女人們基本每個週末都有相親,反正現在都是好男人少,單身美女倒是一把一把的,所以,他從來不買單。那些女人爭著搶著要買單,還說每週都有不花錢的女孩子相伴,他還結婚幹什麼。言語中,充滿了對那些相親女子的蔑視。我當初年齡小,雖不能完全明白,卻也覺得這個人有些可恥。
但是,自己在加拿大呆了五年以後發現,這樣的例子實在太多了,在國外混的窮困潦倒,回國開始可以扮演黃金單身漢。把那個"幸運"的女人娶到了國外, 原來描述的房子都成了地下室的出租單元,車子成了雙腿,雖然,貪戀綠卡的女人本來也不厚道,可是,那些輕狂,自大的騙子男人,才是幕後的真正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