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五言絕句的創新
靜夜思
窗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這首常為人們所傳誦的詩,是具有其典型情緒的。詩,是寫遊子在他鄉,獨坐窗前看著月光。"疑是地上霜"顯示其神情恍惚。再抬頭遠望山上明月,又低下頭來想著家鄉。想著家鄉,親情自在其中。含而不露,情意豐富。
玉階怨
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精帘,玲瓏望秋月。
詩一貫而下,寫一婦人在有露水的玉階上站著,站久了寒氣襲進她的紗羅襪子。她進了屋里拉下了玻璃裝飾的帘子,望著那秋夜玲瓏的月光。詩都是具 體的描繪,從屋外到屋內,從感覺到動作,從靜態到動態,都好像瀰漫著有淒寂之情,然而又不露出一個怨。難怪象朱熹那樣的道學家,也說他是"聖於詩者"(轉 引自王琦注《李太白文集》)。
估客行
海客乘天風,將船遠行役。譬如雪中鳥,一去無蹤跡。
詩題本為南朝民歌,李白以此為題,亦描寫出海經商者的生活。商人乘風遠航,宛似籠中鳥之出籠,一去無蹤。言外之意,有離婦之孤寂難免也。
淥水曲
淥水明秋日,湖南採白蘋。荷花嬌欲語,愁殺盪舟人。
詩一起兩句,寫秋季在湖中盪舟採蘋,淥水白花,景色美麗。三、四句實轉,看到荷花開得多美,好像要與人對話一般。這就引起了舟上採蘋人的心思。所思不在,焉能不愁。詩,實寫離婦的怨思,有其社會意義的。
陽春曲
芣苡生前徑,含桃落小園。春心自搖蕩,百舌更多言。
詩寫春來景物,(芣苡)車前草生在前面大道上,(含桃)小園櫻桃已成熟,有時落在地上。"春心自搖蕩",誰在春天動情呢。作者不明言,而轉怪那百舌鳥嘰嘰喳喳不停。詩純客觀描繪,有物我兩忘之趣。
洛陽陌
白玉誰家郎,回東渡天津,看花東陌上,驚動洛陽人。
詩為仿效洛陽民歌而作,亦系寫洛陽風物。一起即把人物提出,誰家的白玉郎君。幹什麼呢?他是駕著車子到天津橋上觀賞啦。又到東邊大道看花,是 他一個人嗎?然而驚動了洛陽人,這些洛陽人該是多少女少男,是看他,還是亦來看花呢?詩語極簡煉而又意蘊極深。多少風流韻事在這裡呢!詩,真是寓繁於簡, 以少許勝多許。
日出東南隅行
秦樓出佳麗,正值朝日光。陌頭能駐馬,花處復添香。
詩寫佳人於清晨陽光下,步出高樓。跨上馬背出遊了。詩的前三句都是寫這一聯串的動作。然在第三句的"駐"字,突忽一轉,帶來了第四句"花處復添香",原來她是看花而駐馬了。但不止於此,花添香,暗示這位佳麗自身也是香氣濃郁,才能使這裡添香,真是妙筆生花。
高句驪
金花折風帽,白馬小遲回。翩翩舞廣袖,似鳥海東來。
詩寫高麗國人風俗。首二句寫他們戴著高高的金色帽子,騎著白馬緩緩的徘徊。三、四句又轉寫他們舞姿舞容,寬大的長袖,像鳥兒一樣的從海上飛來。詩寫異國風情,在唐詩中很少見,因而是可貴的。
王昭君二首之二
昭君拂玉鞍,上馬啼紅頰。今日漢宮人,明朝胡地妾。
這首五絕,系收在李白集中的樂府詩裡,題為王昭君,二首,一為五、七言雜言詩,一即這首五絕。王昭君故事在中國古典詩歌裡寫的頗多。李白的這 首五絕,言簡意賅,可謂以少許勝多許。詩一起兩句,即寫出昭君哭哭啼啼的拂著馬鞍,上馬離開漢宮了。她是以不願賄賂畫工,遭到醜化,不為漢帝所幸而遠嫁匈 奴。之後,漢帝雖悔恨殺了畫工,但亦無濟於事。昭君還是遠嫁了。三、四句為對句:"今日漢宮人,明朝胡地妾。"含有時間、地點、人品三方面的內容,意蘊極 廣極深。
巴女詞
巴水急如箭,巴船去若飛。十月三千里,郎行幾歲歸。
詩從巴水寫起,水流似箭一般的急遽,而船行其上,一去如飛。日子是過了十月,行程則三千里了,一快一遠,一結髮問,郎君你幾年才歸來呀。詩,節拍是快速的,其時是長,其行是遠,其情是深。太白仿效民歌,又將其發揚光大的。
摩多樓子
從戎向邊北,遠行辭密親。借問陰山候,還知塞上人。
詩寫戍卒遠向北方守邊,辭別了親密的家人。到了陰山那邊詢問那裡的斥候,你還知道塞上的人嗎?言下或恐是同鄉啦。說不定是他鄉遇故知啦。但戍卒之情實含其中了。是把民歌推進一層。
舍利佛
金繩界寶地,珍木蔭瑤池。雲間妙音奏,天際法蠡吹。
詩極寫佛門寺廟的周遭,樹木掩蔭,界限塵寰,而雲間天上,又傳來歌喉妙音,樂器吹奏,真是有色有聲,人間淨土。李白對偶語,又是有所領悟而又有所演進的。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出李白雖以樂府舊題而寫出的五絕,實多有所創新的。這無論從思想意義上與藝術技巧方面都是如此的。有些膾炙人口的詩句,更顯示出李白的開拓創新。樂府本係民歌,為人民的呼聲,人民的意願。李白效之,亦不愧為人民的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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