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熱鬧起來了。熱鬧的是一群玩獅子的人。我看見的是一支由移動公司員工組織的獅子隊,前面的兩個女孩子打著橫幅,後面是舞獅子的隊伍,緊跟其後的則是敲鑼打鼓的人。
他們沿街走過,挨個給單位、商店、公司舞獅拜年,送喜慶,討「彩禮」。天下著小雨,人們個個都渾身濕透了,但他們傳達出來的快樂,卻感染了每個人。
在我們土家族地區,最鬧的自然是正月十五了,元宵越鬧越好,因而我們土家人信奉的習俗是:「三十的火,十五的燈。」
大年那天,通宵不熄火,預示來年紅紅火火,且火裡的柴主越大越好,柴主越大表示來年的豬長得大,家運旺。
元宵時則既要張「燈」又要結「彩」,且要蒸「十五粑」,趕「毛狗」,開展諸多遊藝活動。
過去燈的種類有大紅瓜燈、蓮花燈、六角宮燈、兔兒燈、走馬燈等等。現在則統一去超市買來大紅燈籠,懸掛在門前或路口。遊藝活動則以觀燈、舞龍燈、玩獅子、跑竹馬、玩蚌殼和劃採蓮船等等為主。
遊藝活動自然是討「彩禮」了,討「彩禮」也最能顯示藝人的功夫,來到單位或是某戶人家門前,唱出的讚詞得「巴像」,才能討主人喜歡,也才能討到豐厚的「彩禮」。
所以無論是龍燈、獅子、採蓮船等等遊藝活動,唱詞總是現編的,即「到什麼山頭得唱什麼歌」,把「死的」說「活了」,把「主人」讚「黃昏」了,主人才會「出得手」,觀的人才看得開心。
而在所有的遊藝活動中,最難的要數玩獅子,因為主人常常出些歪點子為難他們,封了「彩禮」,用大紅紙包著,高高地掛在屋樑或是屋檐下,獅子得藉助大桌子板凳去把那「彩禮」給取下來。
取下來方能收入囊中。獅子們表演功夫之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遊藝活動便被推向了高潮,用我們土家人的話說,叫「人人嘴巴笑得豁起,合不攏噠」。
每每這時,我們都由衷高興,也不得不佩服土家人的創造精神。參加這些遊藝活動,我們人人都處在狂歡狀態,既是觀眾,也是演員,忘卻身外世界,這一刻我們才真正地回到了我們自己,屬於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