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女子勞教所記實:生命的極限(七)
那一天,我從水中濕淋淋的站起來,打著寒戰,我要求換衣服,王宇惡警不許,我走到暖氣旁靠在暖氣上,想暖一暖透濕冰涼的身體。王推開我說:"受不了就轉化、寫三書,不寫、不轉化你就受,就熬著你!"
我實在是想靠一靠,我突然看到一個地方,我躲開王X閃進牆與大鐵架之間的縫隙中,站在這裡至少不會摔倒,我想閉一會眼睛,哪怕一分鐘,一分鐘!我太累了,太睏了,太冷了,身上裹著透濕冰冷的衣褲,還有飢餓、乾渴,那些折磨充斥在一起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這窄縫太小,只能容下一個人,王夠不到我。我把頭抵在牆上,多少天啊我終於閉上了眼睛。她們不錯眼珠的監控我,就是一不准我靠牆,二不准我閉眼睛,最大限度的、不間斷的消耗我。
看我閃進牆縫,王氣急敗壞的往出拉我,拉不出來用健美操棒打,打也打不出來,最後她又使出惡招,拿來冷水不斷往我身上潑,一會,頭上、身上也全部濕透,冷水順著頭髮往下流,我依舊這樣濕著、溻著......
我驚嘆她的冷酷,痛惜她的年輕。我給她講真相,給她講善與惡、好與壞,希望能啟迪她善的一面。可是,一切都徒勞。折磨的花樣不斷翻新。
大胖子包夾張翠芬,體重有200多斤,力氣大的很,在惡警的指使下,她把我推倒,強行把我坐在身下,她故意坐在我的腹部,搖晃著身體叫著又軟又舒服,我感到肚皮貼在了脊樑上,我無法喘氣,我很瘦,一會就支持不住了,五臟六腑被她壓扁了一樣,很快就窒息說不出話來,潛意識的本能使我伸出無力的手去推她,我居然把她推下去了,好半天我才緩過氣來。
就在這天的深夜,突然間我的滿口牙齒全部鬆動,每一顆都鬆動得要掉下來一樣,上下齒一對牙又軟又長。王是學醫的,我禁不住問她為什麼會這樣,她冷笑著不語。
我懂點醫學知識,我想這大概是精神和肉體遭受重創所致。我知道從生理上我早已走到了極限,是不滅的信仰支持著我。
我濕冷困乏,飢渴不已,腫脹的雙腿和雙腳沈重的像石頭 。我希望能靠在暖氣上烘一烘濕淋淋的身體,但每次王宇 都把我推開,她直言不諱的說:"你不轉化,我睡不了覺,我就折磨你,直到你低頭,直到熬得你受不了轉化。"
惡警原本期望在這間與外界隔絕封閉的小黑屋裡窮追猛打把我搞定,當她們感到同過去一樣希望渺茫時,當她們也又困又累時,她們的惡行會越發變本加厲。
我離開暖氣靠在牆上,王宇又把我推開,我沒有力氣與她週旋,我站定在那裡閉上眼睛,突然有東西摁進我的嘴裡,我趕快往出吐,是王宇往我嘴裡摁進一顆藥片,藥片被門齒抵碎,我邊吐邊用衣服擦嘴。在勞教所辦的洗腦班,用神經致幻藥物轉化人,這已不是什麼秘密。我警惕的躲開她。但是,當我稍一走神她又摁進我嘴裡一顆藥,我便又吐又擦。
只要我閉眼,她就把藥片不斷的摁到我嘴裡,這是一種無味的黃色藥片。最終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藥。她接連不斷的往我嘴裡塞藥,我便不斷的往出吐,嘴也擦腫了。這一夜不知道她強行塞進我嘴裡多少顆藥,雖然大都被我吐了出來,但還是吃進去一些。
我告訴她:"你給我吃什麼都不起作用,知道嗎?不起作用!"
幾天後,一口鬆動的牙齒漸漸的又牢固了,我也把這件事淡忘了。
五個月以後,她們把我關進集訓隊,在集訓隊洗手間的鏡子裡,我第一次看到了面目皆非的我,我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過去的那張臉已蹤影無存,我白髮蒼蒼,青腫消瘦,憔悴不堪;同樣讓我吃驚的是,原本一口整齊的牙齒竟在門齒之間赫然一道大裂縫,而且牙齒內凹外翹。
突然間我難以接受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怪不得長兄見我竟然抽咽,孩子見我痛哭,有人叫我老太太,我成了集訓隊40多歲的老太太。這時,我心裏痛苦以極,我被這個打擊一下子摧垮。
長期以來,外事部門的工作性質和職業要求,使我注重形象而已成為一種職業習慣和生活習慣。我難以承受這個如同改頭換面的打擊。此前,我雖然曾在被拽掉的頭髮裡發現不少白髮,有思想準備,但怎麼能想到這麼快就變成了白髮蒼蒼而如此憔悴蒼老、顏面全非。
那麼又是什麼原因造成齒縫分離呢?
我想起會見樓那四十二個不眠的日日夜夜,潑冷水的那天深夜,滿口牙齒突然鬆動,惡警王宇往嘴裡塞藥片等等,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顯然就是那次折磨所致,是牙齒鬆動時,藥片抵在牙齒上的外力造成了齒縫分離。
我望定鏡子裡的我,悲哀和恨籠罩著我。回到房間,我長時間的不能從這種情緒裡自拔,我難以接受這副面孔,我又一次感到心在痛......
很久,很久,我的理智終於抬頭,我的信仰是金剛不動的,又何懼她白髮三千丈!又何惜這副紅塵人面?!我既然不在乎死,幹嗎還在乎這張臉、這張人皮啊?!
想到此,淚水潸潸而落......我再一次趕走了怨和恨。
(六)手 銬
這一夜出奇的寧靜,管班在半夜後突然走掉,連值班的兩個包夾也不見了蹤影。晚上, 有人抬進屋裡兩張床板和被褥,一個名叫陳(海峰)的學員跟進來。她不咸不淡的和我閒聊著。天快亮了,管班和包夾依舊不見蹤影。陳和我說,:"值班的人都不在,你睡一會吧。"
我心中吃驚,"讓我睡覺?!"
陳說:"我不看著你。"
我也不知站了多少天了,從清晨到黑夜多少個24小時,她們為了不讓我眨眼瞌睡,什麼事都做了, 也付出了相當的辛勞。 今天這是為何,她們都走了,是隊裡那邊有了什麼事?還是全體開會又研究怎麼對付我?還是正進行新的陰謀?我看著陳某不解。她很神秘,不知什麼時候她就會悄悄出現在我身邊,而且從不轉化我。我經常對她反轉化,她也從不表態。
屋裡靜悄悄的,外間和走廊裡也悄無聲息。按規定兩個 學員出行或獨處必須有管班寸步不離跟隨、陪同,但這整個一層樓就我和陳?這 絕不是正常現象,我心中隱隱不安,我想起了被禁閉的第一天的那個寒夜,只有一群猶大做惡,惡警卻在隔壁遙控指揮。
我依舊站在那裡不動,心中充滿警惕,任憑時間一分一秒的熬著那漫漫長夜。躺下來此刻對我來說,彷彿那是件好久遠好久遠以前的事了,我倒換著腫脹的變了型的雙腳,粗重的雙腿,別說躺下,哪怕坐一會,在此刻之前都是不可能的,這種大反差不能不讓我心中戒備。
豁出去了,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在陳的催促下,我合衣躺在床板上,我絲毫沒有困意,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蒼白的天花板。
一會陳睡去。我坐起來望著她,不知她是真睡還是假睡,她怎敢不監控我而自己睡著?! 我細聽著外屋和走廊的動靜,擔心會有人扑進來。我盯住靠牆放置的電視架,這個書架似的大鐵架子是放九寸監控電視的,寬約一尺多點,每層之間一尺多高,最底層間距更小。我試著平著身體蹭了進去,跟躺在冰冷的地上一樣,可這才感到可以安全的歇歇腳。我進去困難,別人夠著我也依舊困難,如果有人襲擊我,最起碼我能有機會看清對方,我聚精會神的傾聽著門外的動靜。這時天已經放亮,陳起來,發現我沒在床板上,很驚訝。
"嘩啦"一聲門被打開,兩個又高又膀的包夾闖進來,地上的床板被咣當咣當的拖到了外間,成了兩個包夾的睡鋪,原來她們是要長期堅守。隨後,惡警杜某來了,她手裡提著一副亮錚錚的手銬站到我面前,她晃著手銬說:"你不是不轉嗎,讓你嚐嚐滋味。"
我抗議說:"你隨便銬我就是在犯罪,你是知法犯法,你憑什麼銬我?!"
杜說:"你轉化了什麼事沒有,不轉化就得對你採取這種手段。"
她見四壁空空,出去搬來一把椅子,把我按在椅子上,把我雙手從椅子背繞過銬在一起,便揚長而去。
我的身體和雙臂被固定在椅子上,短時間內可以支持,時間一長身體僵直,手腕、手臂、身體不能動,一動就覺得手銬在緊縮、不斷的緊縮。
20OO年4月,我到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信訪辦上訪,我被拘留,在拘留所我平生第一次認識了手銬並知道了手銬越動越緊,過了一定的鬆緊度多少小時不開銬雙手會因失血而殘廢。帶手銬本身就是一種酷刑,肉體的痛苦且不說,它會給人的精神造成巨大的傷害。
那次上訪,我被像犯人一樣戴上了手銬,內心的震動難以形容。手銬從來都與罪惡連在一起, 然而怎能讓人想到修煉真善忍、心靈情操追求至真、至善、大忍的修煉人會被戴上手銬、關進大獄。當我帶著手銬穿過庭院路過挖溝的民工時,我看到他們驚訝的盯住我,那時我們穿的是自己的衣服,我的神情和裝束分明讓他們感到了那副亮錚錚手銬下無辜和罪惡的反襯, 我注視他們靜靜的走過。 他們那種驚愕的眼神使我深深的感到了被侮辱、 被損害的那種活生生的從未有過的感受。
幾個小時過去了,我累得難以支持,不能動,更不能變換姿勢,疲憊、困盹和痛苦使我失去了知覺。朦朧中有人推我:"張XX吃飯。"我早已飢寒久渴,我吃力的動了動身體,但背縛的手銬使我動彈不得,我竭力的睜開酸澀的雙眼,恍惚看見了飯盆中的碎窩頭,好多啊......是兩頓的吧?可是她們不給我開手銬,她們又在以轉化要挾......我沒有力氣說話,我覺得身體在往下沉,那飯盆離我越來越遠,恍惚中一個聲音說:"倒掉!倒掉!" 我心裏說:"不許倒! 不許倒!......"便又什麼都不知道了。
黎明時分,大概是不得不打開手銬的時候了,我的雙手青紫已腫得像發麵饅頭,身體麻木、僵硬。 昏沉中一種聲音飄進我的耳朵裡,當我睜開雙眼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台大彩電赫然擺在我的面前,焦XX和管班、包夾忙前忙後的接VCD機,找帶子。電視畫面裡一個年輕人唱著曲調明快、溫馨的一曲"回家"的歌, 歌聲優美, 思親情濃,令人懷想,我從未聽過這首歌。
撫著手腕上深深的勒痕,心中感嘆焦大隊長的瓦解工作真是" 做到家了"。從上午九點左右到深夜二點左右,我被銬了整整十五六個小時,滴水未進。而此刻卻又被她置於另一種狀態,把另一種情景打入我的大腦, 把我所思所想和身處的環境從一個極點推到相反的另一個極點。不可思議,這兩副面孔如何就能統一在一個人頭上!
接下來她們為我放了一部輕鬆、溫馨又浪漫的外國愛情故事片《音樂之聲》。把她要的那種效果發揮盡致。但是非常遺憾,我枉費了她們一番心機,我是一個修煉人,我是大法弟子,師尊的教誨無時不在心中, "心不在焉與世無爭,視而不見不迷不惑,聽而不聞難亂其心,食而不味口斷執著"......無論是南極還是北極;無論是輕歌曼舞還是拳腳加身;還是如她們所說我從天堂被打入地獄(指我從中央機關到勞教所) 都難亂我心,難移其志,難動我絲毫。
軟硬兼施的手段都使過了,各種心思也用盡了,焦XX再一次氣餒。四十二個晝夜的站立和那沒有止息的折磨又一次暫時停止了。
第四十三天的上午,我被帶出那間牢房,走出了陰森恐怖的會見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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