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一個非常流行的政治笑話

中共即將在今年秋天召開十七大，為中共權力金字塔確定下一個代系的接班人物。而有關最高權力的明爭暗鬥，實際上去年就已經開始了。

中國有一個非常流行的政治笑話：中共十五大之後的政治局會議上，江澤民強調領導人的文化素質，認為領袖必須會外國語言。他向滿臉不以為然的李瑞環提問說：英語How are you是什麼意思？李瑞環回答：怎麼是你？江澤民愕然，接著又問：那How old are you 是什麼意思呢？李木匠回答：怎麼老是你？！

怎麼是你？實際上正好反映了中共體制的一個大問題，即是如何選擇最高領導人的問題。對於極權體制來說，這確實是一個無法妥善解決的矛盾。最高領導人既非父傳子承，也沒有民意選擇，更不是法律規定。於是總也擺脫不了「怎麼是你」和「怎麼老是你」的經常性疑問。這就像一個系統的穩定，完全維繫在一個關鍵部位上，但這個關鍵部位本身卻是極端地不穩定。

集權體制要求最高領導必須具有大權威，但卻也經常性的面臨疑問和挑戰。毛澤東和鄧小平等人，雖然在中共內部擁有這個資源，但也需要通過不斷的危機處理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上世紀八○年代，中國有精英鼓吹「新權威主義」，趙紫陽對此有一句非常精闢的回答，他說，權威是在危機中建立的。換句話說，趙認為自己尚沒有處理大型危機的經歷，因此無法在動盪中壓住局勢。

在古代中國體制中，這個問題也經常存在，尤其是在朝代建立的早期。然而由於中國意識形態中有君君臣臣的總綱，因此在三代之後，這種危機便逐漸消失無形，而權力的承接就會按照父子系列進行，合法合理而且受到全國的認同。而在現代民主制度中，權力中樞的頂點人物是由選舉產生，有非常明確的法律規定，因此轉換代系沒有動盪。

所有的現代極權制度，都無法通過這樣的考驗。在共產專制國家中，東歐和蘇聯第一代、第二代建國人物逝去之後，後繼人物都無法延續權威統治。蘇聯的勃列日涅夫算是一個例外，但他給蘇聯帶來二十年的停滯，為日後蘇聯的解體作了重要的鋪墊。而西班牙和智利這樣的右翼集權制度，同樣是人亡政息，隨後轉換成為民主政體。

沒有權威的專制體制，會有什麼樣的問題嗎？其實現在的中國正在演繹這個問題。地方政府政策和中央的不配合，官員不願意按照北京的意思去行事，在當今的中國可以說已經發展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如溫家寶主政國務院之後，有兩個主要的經濟決策，一是要降低投資比例，二是壓抑房地產市場價格的上升，結果全部都失敗了。雖然溫的意圖是為了中國經濟更加健康和具有持續發展能力，但因為現在中央政府缺乏權威，因此政策無法貫徹實行。

權威是如何建立的？這在極權制度中是一個非常專業的問題。毛澤東是通過鬥爭，所謂「七八年再來一次」；鄧小平則反其道而行之，平反昭雪全民和解，以及「不爭論，不搞階級鬥爭」；江澤民靠收買精英和黑幫作業，最後強硬鎮壓法輪功，但最後仍未建立真正有效的權威。而胡錦濤和未來的中共領袖們，將通過什麼措施來建立本身的權威，更是一個未知之數。

正如趙紫陽所說，權威是在危機中產生的，沒有危機就沒有權威，因此穩定本身成為中共最高層建立權威的不利因素。另一方面，中共的最高領導人和既得利益群體，不得不面對無法止息的「怎麼老是你？」的質疑，這其實才是中國社會保持穩定的一個最大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