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作為"愛國主義詩人"被紀念了兩千多年。無論是皇權統治者還是黨獨統治者,都無例外地年年打出"屈原愛國牌"。然而,我們稍加思考,就會發現:屈原"愛國"的依據僅僅在於他不願"出國"——在《離騷》中,屈原不滿以懷王為首的統治集團的腐敗,想要離開楚國;他的魂魄快要離開楚國邊境的時候,回望故國的山川草木,卻又捨不得了,毅然回去。
屈原後來投汩羅江而死。
如果屈原離開了楚國,算不算"叛國"?當然不算。他跑得再遠再偏僻,也是中華大地。孔夫子跑了多少地方?蘇秦跑了多少地方?老子、莊子、墨子跑了多少地方?既然都與"叛國"無涉,又怎麼能貼上"愛國"的標籤?
至於屈原為楚國——嚴格講是為楚懷王——投江而死,是實實在在的愚忠。歷代統治者頌揚屈原是巴不得多一點這樣的寧死也要忠君的"忠臣"。
說屈原是"偉大的詩人","優秀的詩人"都沒錯。硬給他戴上"愛國主義"的面具,不僅錯了,而且貽害無窮。
從屈原始,"愛國"就與愚忠糅在一起了。
二十世紀中葉起,"愛國主義"又與"愛黨主義"如影隨形地粘到一塊兒。黨比國大,黨能代國成了中國社會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國民黨乾脆稱"黨國",共產黨把"領導"一切寫進憲法和所有法律並且落實到中國的每一個旮旮角角。
一九四九年迄今,中國的社會特點就是黨化一切。
最近二十幾年,共產黨的名聲與形象逐日俱減,民心大失。從來不按規則出牌的寡頭們又抓出"聽用"——愛國主義——搖搖擺擺亮相,這形象已經不那麼光輝了,因為它的五官四肢飄溢著黨風黨氣黨味。
最令人噴飯的是,那些高喊"愛國"的達官顯宦(有多少腐爛變質分子?),做出的往往是否定自己高調的舉動。悖論像花花公子一樣誘姦他們自己的貌合神離的愛國主義。
十七年前,鄧小平下令大屠殺期間,一個叫袁木的顢頇東西頻頻亮相,一方面誣陷學生市民搞"反革命暴亂",一方面大罵以美國為代表的國家"支持動亂"。袁木唾星四濺地嚎叫,不鎮壓就會亡黨亡國……
就在血腥鎮壓"64"後不久,正在通緝學生領袖之際,一個女學生到美國大使館申請簽證。辦證人員大吃一驚:這個急於離開中國到"邪惡"國家美國去的女青年,是"愛國官員"袁木的親生女兒!
袁木連愚忠都沒有。
十七年過去了。袁木不知死了沒有。代替他頻繁出鏡的是外交部長李肇星。李外長雖然相貌不大對得起中國人民,但卻是一個"愛國高官"。今年他給留學美國(又是美國!)的兒子寫了一首詩:
別忘了你是誰?
你是朋友的朋友,
你是親人的親人,
你是祖國的兒子,
這是一切的根。
不懂詩而敢寫詩的外長,同不會寫毛筆字卻又敢到處揮毫的李鵬,可算中國政壇的一對活寶。此是題外話,書歸正傳吧。李外長老婆秦小梅前年在上海發表文章說,九一一事件後,外長兒子李禾禾被美國公司解雇,心情沮喪。外長夫婦不是勸兒子回到"這是一切的根"的中國,而是勸兒子"別灰心,繼續前進"——不是勸兒子歸來報效祖國,而是要兒子失業也要支持滯留美國。一方面口頭上宣揚不離故土的"愛國主義",另一方面行動上卻是不回故土的實用主義。悖論又一次強姦可愛的"愛國主義"。
在中國,有一個簡易可行的辦法來對待這個"口號國家"的一切口
號:用"黨"切換口號主詞。比如"愛國主義"切換成"愛黨主義";"為祖國戰鬥"切換成"為黨戰鬥","富民措施"切換成"富黨措施"……總之,黨化一切的中國,"愛"字都離不開"黨"字;我們如果聽任某些人的誘導,慨當以慷地去愛"國",結果栽進愛黨泥淖,那就太尷尬了。
真正的"愛國主義",具體指向應該是也只能是"祖國",它與專制政權及其領導人無涉,與"忠君"也無染。在中國走向民主憲政的瓶頸時期,總有人用偷梁換柱的伎倆打出"愛國"牌。須知悖論的背後有它的源頭——制度。(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来源:自由聖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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