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昌星認為李紀周的案子很冤枉,專案組公布的李紀周的貪污罪行,一條也站不住腳。
專案組指出,李紀周貪污受賄九百萬元人民幣。但賴昌星說,他以正當方式借給李紀周的錢, 就被專案組算了五百萬,另外的四百萬是一個香港的走私犯梁耀華交給了李紀周的女友,李 紀周根本就沒有拿到這筆錢。
賴昌星說:他要是需要錢,從我這裡拿,比從別人那裡拿要安全得多嘛。他怎麼會去要 別人的錢。而且,李紀周真的不是那種人,他如果有那種想法,我也不會跟他來往了,我很 討厭那種人的。
問:你說,「遠華案」只是由於朱牛牛的一封誣告信所引起的,那麼,自從中國立案調 查「遠華案」以來,「遠華案」越查越大,人員牽扯也越來越廣,成為自中共一九四九年建 政以來的第一大案,為什麼會這樣?
賴:就是因為他們什麼什麼都往我的遠華里邊放:李紀周的事嘍,姬勝德的事嘍,都算 ─ 在裡邊了嘛。
問:為什麼李紀週會牽扯到「遠華案」當中來呢?
賴:在這之前李紀周已經出事了,在這之前,何勇查了一陣子李紀周,但是什麼都沒有 查到。
反正就正好是有了這個機會。我這份材料就到了北京。北京那邊拿到材料的人,也有我的朋友,有跟我聯繫的,就告訴我,材料到了哪裡,裡邊有講了些什麼,有人又舉報了,你想我怎麼樣?我就說:你要送,你就送吧。其實平時也有很多人都是對我眼紅的,我相信平 時也有人這樣說七說八嘍。我也無所謂。
可是他們看到朱牛牛告我的信裡邊,說李紀周是我的後臺,就找到地方下手了。
問:等於是在這個時候,你的案子和李紀周的案子並在一起了。
賴:對,說他和特大走私犯有關係就行了嘛。
問:那麼李紀周的案子是什麼事引起的?
賴:開始是因為有一個在廣州做生意的,叫梁耀華的,他的女朋友因為欠了他很多錢, 就想搞出個事情把他整死,這裡邊把李紀週一起告了,說是李紀周幫助他走私。正好有人想 李紀周下來嘛,就搞起來了。
問:這個情況你是怎麼知道的?
賴:碰到一塊了。我怎麼知道他們要動李紀周呢?當時是這樣抓的。有一次江澤民出國回來,在機場,正好賈庭安去接,賈庭安是他的大秘書,所有的江澤民的文件是歸他管的。賈庭安也跟我也熟嘛。賈庭安向江澤民匯報說,接到有一張報告,說是要整李紀周的。說是有一個廣東的汽車走私案跟李紀周有關,他向江澤民匯報。然後,賈庭安就叫小B先問問我,問這個事和我有沒有關係。小B是他的家裡的管家嘍,家裡上上下下部交給他的了。小B來問我了。我就說:那個事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完全沒有。但是,我就問小B,你是怎麼知道這個事的?小B說,今天到機場去接老闆,賈庭安向老闆匯報這個事怎麼怎麼樣,他也讓我先來問問你。他說:知道和你沒有關係他們就好辦。我就對小B說:「廣東的那個事, 跟我什麼關係都沒有。」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有人要整李紀周了。
問:你是李紀周的好朋友,你一定會告訴他了。
賴:正好,大概沒有過很久,李紀周跟朱鎔基就到廣州,陪朱鎔基去打走私還是什麼的我就不清楚了。在廣州辦完事,朱鎔基就先回去了。李紀周沒有走,到了珠海。我就從香港去了澳門,然後從澳門過來到珠海跟李紀周見面。我對李紀周說:「有人要整你。」他當時 還不相信。
問:具體案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賴:當時辦這個案的那個人,是中紀委的,原來是在福建挂職,是在龍海市當副書記。中紀委當時有六個人在福建挂職,都是當副書記、副市長這一種的。他挂職一年還是兩年就又回中紀委去了。這一年他正好分管公安,就一直在查李紀周這個案子。這個案子從頭到尾我都一直很清楚。中紀委這個人就告訴我,什麼時候要動李紀周,什麼時候要查李莎娜,什麼什麼的。他把這些都告訴了我。他來香港住了幾個月,就專門查李紀周、李紀周女朋友李莎娜跟香港那個商人梁耀華他們公司,有沒有轉錢給李紀周這種往來。我知道這個事,我告 訴李紀周,他還有點不相信,你知道嗎,他還有點不相信。
問:這是什麼時候?
賴:這是九八年年頭。當時在珠海見李紀周,我就對李紀周說:我的消息是很可靠的。 他其實也是很相信我的,就信了。
我就問他:現在李莎娜在哪裡?你給我她的電話。他就把電話給了我。我就打給李莎娜。李紀周知道了事情是這樣,也就不敢跟她聯繫了,因為畢竟他跟她有男女關係不清楚那一種嘛,李紀周也怕連累到她嘛。李紀周把她的電話給我,然後就交待給我,我就直接跟她聯繫了。我就打電話給李莎娜,我說:莎娜呀(因為我跟她很熟),我是小賴。李紀周也叫我「小賴」,她也知道我。我說我想跟她見個面。她就到廈門來找我,我就告訴她這個事。
我說:「很快就要輪到你了」。「我不怕,」李莎娜說,「我什麼都不怕,我公安也當過來了。」什麼什麼的。我說:「你不怕呀?」她就講:「我不怕,我沒有什麼可怕的。我跟老李沒什麼。」我說:「你頂得住,但是紀周要是頂不住呢?」我就跟她說這個。她就想了想說:那好吧。她就不再接著說什麼了。然後她就按照我的意思,就住在廈門了。
問:她原來住在哪裡?
賴:我也不知道原來在哪裡,只知道在香港。
問:她也是有香港的身份?
賴:她就這樣聽我的話了。
問:在香港不是更安全一點嗎?為什麼拉她到廈門來呢?
賴:當時調查的人還不知道她有香港護照。她平時會跑來跑去,反正她正好跑來跟我見 面,而且這時她香港是也不敢回去了,因為已經有問題了。
怎樣讓梁耀華咬出李紀周?
問:李紀周最初是怎麼出的事呢?
賴:動李紀周是這樣的。是因為廣東那個梁耀華的汽車走私案。梁耀華是在廣州做生意的一個香港人。在廣州的一家公司專門做汽車生意,走私汽車。他有個女秘書,長得聽說也挺漂亮,好像姓白,跟梁耀華也是有男女關係。就是他的這個女秘書,那個姓白的,向梁耀 華借了六千多萬。借給她的老公的弟弟去炒股票。
問:股票做賠了?
賴:對,做股票,可能這個姓白的她也參股。梁耀華就借了六千萬給她。姓白的就答應梁耀華,說什麼什麼時候還這個錢。但是,姓白的老公的弟弟做股票把錢全虧了。梁耀華向姓白的要這筆錢,姓白的就說,他老公的弟弟炒股票全虧了,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反正這個錢是沒有了。這個女秘書已經知道沒辦法還這筆錢了。這個女的就還是一直跟粱耀華做事。這之後,梁耀華有客人來,到廣州的,不管是什麼客人來,工商的也好,海關的也好,什麼的也好,當大家去吃飯時,姓白的就會說:我們拍個照留念吧。就給梁耀華和來的人拍照。並且把所有她知道的情況都給記起來。就跟朱牛牛告我的時候一樣,聽到什麼就記下什 麼。
李紀週到廣州來,李莎娜就介紹他給梁耀華認識,吃過兩次飯。李紀周和梁耀華認識是 李莎娜介紹的。姓白的就知道李莎娜跟李紀周兩人之間的這種關係了,她也看出來嘍。
問:等於李紀周跟李莎娜來找梁耀華,被這個姓白的拍了照片,是不是?
賴:是,她拍了他們在一起吃飯的照片。但這個姓梁的這個人太愛吹牛。不管他認識中央的什麼人也好,省政府的什麼人也好,他就把那些人的電話號碼、名片就放在他辦公室桌上。就是要讓人家看到,好像是說,我認識誰,認識誰。他是這一種人。後來,他向姓白的追那筆錢,一直追不回來。他就有點覺得不對勁了。他們雖然是有男女關係,但是,這筆錢他也想要回來。然後他就很凶呀,跟姓白的說:時間已經很久了,你看這筆錢怎麼辦。姓白 的這個女的一看沒辦法,就開始整這個材料,就要去告梁耀華了。
問:梁耀單是什麼背景?
賴:梁耀華是個香港人在廣州開公司,也應該是原來從中國出去的這種人。姓白的是廣州人。她就想告倒梁耀華,但是一直告不上去。你知道,不是什麼人想告誰,就可以告誰的,每天告狀的人不知有多少,你要是沒有那個章,你根本告不進去,你得通過一定的關係才能告進去。這個女的長的也挺漂亮的,就暗中到處找人去交涉,一定要告倒粱耀華,把梁耀華告進去,這筆錢還用還麼?後來這個姓白的認識了一個姓王的老婆,這個姓王的,是個部隊裡的,是一個正軍級幹部,恐怕還不止。這個姓王的老婆退休了,以前好像在公安部幹過的。姓白的就通過這個姓王的老婆,把材料就遞了上去,送到了中紀委。上邊就開始批示給廣州 ;了,成立專案組,就開始抓人嘍。抓到梁耀華,把他用飛機送到無錫,關到監獄裡。因為辦這個案子的人,就是中紀委裡我的那個朋友,所以我一直都知道這裡邊的情況。
問:為什麼非要送到無錫去呢?
賴:他們的這一套是很老套的。這主要是為了說明你的事情很嚴重,也是不想讓地方的 人介入嘍。就是我的這個朋友送到那邊去的。然後他就先跟粱耀華說,事情很嚴重,你要坦 白交待,你有沒有跟李紀周有什麼事,材料裡邊告了你很多。
問:當時姓白的告梁耀華的材料裡有李紀周什麼事?
賴:就是說李紀周幫梁耀華走私啦,是他的後臺老闆吶,李紀周給走私車挂車牌照那一 套嘍。就跟那個朱牛牛告我的材料一樣嘍。後來因為審不出東西來,專案組就去無錫見梁耀華,說拿到了李紀周的批示,叫專案組往死裡整梁耀華。那個梁耀華一聽,以為李紀周是怕連累到他自己,要殺人滅口,就說:「我給過他四百萬港幣,是通過李莎娜給他的」。但是那個批示是沒有的,是專案組瞎說的。那 時候,李莎娜已經被我給藏起來了麼,他們抓不到她。
問:梁耀華說那筆錢是通過李莎娜給李紀周的,李莎娜給李紀周了嗎?
賴:沒有。當時李紀周已經是公安部副部長了麼,梁耀華想巴結他,就要通過李莎娜給他錢。因為他也知道李莎娜和李紀周的那種關係。李莎娜就說:「這個錢我會給紀周。」梁耀華也沒有辦法去直接問李紀周。但是,李莎娜沒有把這筆錢交給李紀周,而是拿到了香港, 買了房子。
問:就你所知梁耀華和李紀周之間的關係,就是這四百萬元港幣的關係嗎?
賴:就這四百萬的關係。李紀周就跟他吃過兩次飯,沒有私人往來,就是通過李莎娜的 關係認識的。
問:你是說,李紀周不一定真幫過梁耀華什麼忙?
賴:沒有。不是「下一定」,而是真的沒有,真的沒有幫過他什麼。李紀周其實也不會 去做這種事的。我對他還是很瞭解的。
專案組挖地一二尺捉拿李莎娜
問:那時你把李莎娜藏在福建你的公司了嗎?
賴:我沒有在廈門給她安排。我讓我的一個手下把她送到河南了。是我的那個手下在鄭 州的一個小舅子那邊。李莎娜還想在我的公司裡打一份工。我就說:「不用,打什麼工。」
廣東專案組當時負責抓李莎娜的是叫白景富(音),他對公安部的說:「我要挖地三尺,也要 把李莎娜找出來。」因為如果抓不到李莎娜,他們就不敢動李紀周。
問:李紀周的專案組說的這番話?
賴:因為沒有抓到李莎娜,他們是不敢動李紀周的。你明白嗎?因為證據沒拿到。但是, 最後李莎娜還是被他們抓了。
問:你說說李莎娜的情況。
賴:她有一個孩子,和老公離了婚是怎麼,我也不是太清楚,我還叫我的手下,到廣州 送五萬元去給她的孩子交學費。
問:李莎娜是怎麼被抓的?
賴:李莎娜先是在山東濟南住了一段時間,住了大概有幾個月吧,但是,有一天她很想 念孩子麼,就出來給她的媽媽打了一個電話,想問一問她孩子的情況。就打了這一次電話, 他們就知道了她在哪了。
問:電話被監聽了嗎?
賴:電話被監聽了。監聽的人就告訴了我這個朋友,我的朋友就知道他們已經知道她的 方向在哪裡了。我的朋友告訴我,我馬上就想辦法。
問:李紀周專案組立即就要動手去抓李莎娜?
賴:辦案的這個人就告訴我,她在哪裡被發現了,叫我趕快轉移,我就又轉移她。
問:那你就派人趕過去?
賴:對,叫人趕緊飛過去。手下人把她轉移到河南,她不知道為什麼,還整天等電話,我跟她說:(你是不是在濟南給家裡人打過一個電話?」她很奇怪,說:「你怎麼知道?」她一直問我,我就說:「你不要管那麼多了,我什麼都知道,你以後不要再這麼輕舉妄動了。」 我再三叫她一定下要再用電話。
問:這大概是什麼時候?
賴:九九年四月份左右,我想想,李莎娜大概三、四月份被抓的。
問:李莎娜她有多大年紀了?
賴:跟我差不多吧。四十多了,她人長得很難看,真的很難看。
問:外界傳說李紀周這個人很「花」,在外邊有很多女人。他有一次陪李嵐清到廣州辦 事,叫香港人民入境事務處送俄羅斯女孩給他?
賴:李紀周這個人可能是喜歡女人,但也不會到處都是。他沒有這種膽量。他跟廣州的李莎娜的事情,就可以說明他這個人在這方面是比較感興趣,可是他不會太過份,因為那個人長得很難看。李紀州的職位已經很可以了,要面子嘛,只能靠自己了,不敢叫人家介紹。其實隨便介紹一個給他那比那個李莎娜漂亮。但是他老婆更難看,你知道嗎?要多難看有多 難看。他們的女兒長得還可以,李紀周挺帥的。
問:李紀周怎麼會看上李莎娜的呢?
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們的事,可能因為原來都是穿警服的吧。
問:李莎娜原來也是干公安的?
賴:她原來也是公安呀。是交通局的,她的香港證件也是李紀周弄的。再有,我想,李 紀周是當宮的人,又很愛面子了,外邊他不敢去嘍。真的,我覺得他真的是不值得。給這個 女的傷了,太不值得了。
告密者轉眼進了軍事情報機構
賴:我剛才沒說完那個梁耀華的事。那個女的,他的那個女秘書,姓白的那個。這個女 的後來就投靠廣州軍區,到了總參二部廣州局了。
問:這個姓白的投靠了廣州局,作了特務?
賴:廣州局。廣州局是那個總參二部在廣州的一個部門,屬情報口的。總參二部的一些 單位在社會上叫幾局幾局,其實是軍情的。這個局長姓蔡。這個女的就跟著穿上軍裝了,給 軍情部門工作了。我想這個女的是想跟誰就跟誰那種人,不然怎麼會這樣的。
問:是在告梁耀華的過程當中嗎?
賴:是,就在告他的過程當中,這個女的的身份就變了。
問:就變成了軍人了。這姓白的多大?
賴:二三十歲吧。聽說很漂亮,我也沒見過。我知道這個事,就找到姬部長說:這個姓 白的是什麼原因要告李紀周的,我很清楚。很多情況我都是聽辦案組的組長告訴我的,是絕 對可靠的。因為這個人跟我關係很好很好的。
問:你為什麼去跟姬勝德說?
賴:因為我想姬勝德不知道這個事麼。我說這個姓白的太不可靠了,是個怎麼樣的人。她現在到了廣州老蔡那邊,老蔡就給她軍裝穿,就變成軍人了,搞上情報了。搞情報嘛,愛是什麼身份就什麼身份,情報部門說給你軍裝穿,就給你軍裝穿,沒有人能過問的。也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女的,是愛跟誰就跟誰那種人,我估計是跟什麼人有那種關係了,不知道又跟了誰了,才能夠那麼容易就穿上了軍裝,不然,她又沒有什麼硬的關係,沒有那麼容易的。
問:這樣的人也做起情報來了?
賴:大門一進去就行了,就跟我進那個安全部是一樣的。不也是檔案一開,你從今天開 始就是了。反正我跟姬勝德吃飯的時候把情況一說,姬勝德就說: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事,我 會跟老蔡他們說一下。但是那時連「說一下」也來不及了。
問:你是什麼時候和李紀周斷了聯繫的?
賴:我告訴他有人要整他,他就知道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時查他,我還一直跟蹤他的事。我經常到北京去各方面瞭解一下。到九九年五六月份時,那一天,就是美國轟炸了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那一次,我還跟公安的在一起吃飯。我說:你們該組織學生去遊行了吧?那個公安的說:你真行,我們做什麼你都能看出來。我說:肯定是這樣的了,現在這樣的局勢,你們出面組織遊行就主動了嘛。他說:對,我們已經在學校裡安排好了,找好了自 己人出面把學生拉出來上街。
問:這倒是證明了當時社會上的一個猜測。李紀周的案子轉折點在哪裡?
賴:那時一直抓不到李莎娜,抓不到李莎娜拿不到證據,所以對李紀周,他們一時也不敢動麼。後來李紀週到底是怎麼被抓的,你知道嗎?我跟你說,那個時候,是公安部邊防跟那個出入境管理局正在合併,原來穿的衣服是不一樣的麼。正好在合併的時候。這時有一個人自己上門來找我,說是希望我能夠幫他一下。他是通過廣州海關的什麼人來找我,我當時名氣很大,別人說好像我想讓誰上就能讓誰上,想讓誰下就讓誰下來了。這是他們對我的看 法,但我是不會害人的,我會幫人,能幫的時候就幫一下嘍。
所以這個人就來找我,說:能不能幫我一下,我想變動一下職位。其實我也不認識這個人,我就找了幾個幹部給他們說一說,我說:能不能給我一點面子,幫他解決一下這個問題。他就是想在合併的過程中當個小宮嘛。結果就有人給他安排了一下,讓他做了一個什麼站的站長,兼了一個政治部副政委什麼的。這個人好像是姓林還是什麼,反正本身就是愛風光的 這種人,因為只有這種人才會認識很多人麼。
後來有一次在一個酒桌上,有一個人,也許是曾經給姓林的出過點子讓他來找我,或者出意讓姓林的去廈門呀、海關呀通過什麼人幫他那個忙的,這個人我並不認識,他就在酒桌上對大家說,我花了多少多少錢,幫那個姓林的搞到一個站長。你知道,在酒桌上人很複雜麼,在場的人一聽見這個事情:心裏就不服氣了。他還一直說:你們老闆的這個事情是我 、一手搞定的,通過北京那邊,花了我五十萬塊錢。有個人聽見了,就把這些都記下來了─這 些說法我也是聽人家這麼說的。
問:遇到有心人了。
賈春旺接到一張神秘紙條
賴:我聽別人說,這個人記下來這些事,就寫了張紙條找到人送上去。正好賈春旺調到 公安部當部長,他一直想趁機把李紀周搞掉,換上自己的人,這時就收到這張紙條。我說過, 我懷疑這張紙條是有人自己找人寫上去的,因為這裡邊疑點太多了。
問:哪一天抓到李莎娜的?
賴:當時我正好在北京,好像是四、五月份吧,具體時問記下得了。當時我已經很注意 這個事情了,我知道他們也會找我麻煩,因為李紀周的案子,他們已經找過我三回了。
問:你跟李紀周之間有什麼金錢往來嗎?
賴:我借過錢給他,這沒有錯。一次是他的女兒要在美國辦投資移民,需要一些錢,他老婆跟我說,我匯了五十萬美金給她。但是,這說好了是借的。另外就是,他老婆和人家合夥開一家公司,好像是卡拉OK,是他老婆的那個朋友來找我,說是要借錢,我想大概是李 紀周的老婆不好意思自己跟我說吧,我就借給她了,一百萬人民幣。
另外一件事是,正好有一個美國做保安器材的北京人,姓戴,拿美國護照的,他做了很多保安器材進來,以為可以賺到很多錢,可是到了國內賣不出去。他跟李紀周的老婆熟,通過李紀周的太太出面找到我們福建駐香港的一個公司。公司的這個人給他墊了七十萬美金,但是這個錢到期了沒辦法還。他要我墊這個錢給他,我說我現在錢也很緊張,只能寫四五天 .¤ 以後的支票給你,我就寫了七十萬美金,大概合五百六十萬人民幣給他。他後來還了我一百五十萬人民幣,還有四百萬,姓戴的正好在李紀周女兒的賬號上有四十萬美金,他也還來給我。但還是不到五百六十萬,他就把那些保安器材拿幾箱來給我,把帳給頂了。他們一組人專門到香港銀行去查了一個多月,這些人都是我接待的,所以我很清楚。
問:「四二O」專案組知道這些情況嗎?
賴:後來就都知道了。李紀周老婆都講過。是呀,李紀周的事情他們一直找我,我說, 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什麼事情,我只知道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記得那一天,在北京,我正在和中紀委辦李莎娜案子的人坐在國際飯店,還有一個劉 龍生也在一起。辦案人接到一個電話,那邊說李莎娜被抓著了。他就告訴我說:你的朋友被 抓了,還叫我快走開。我和劉龍生就馬上走開了。
問:李莎娜到底是怎麼樣被抓的呢?
賴:後來我又找人問李莎娜是怎麼被抓的。原來又是因為她用電話。
問:你們不是不讓她用電話嗎?她往哪裡打電話?
賴:我們是連她的電話都控制了。但是一段時間下來,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她又想知道她的孩子的情況,可能也是在那邊沒有什麼事做,也煩麼,是不是?她就從河南鄭州打了一個電話到濟南,她原來躲過的那個朋友那裡。她想讓她的朋友打一個電話到廣州她的家裡,打聽一下她家裡人的情況,但是她不知道她這個朋友家裡的電話也被監聽。他們就很快找到 我公司裡那個手下在鄭州的小舅子家裡了。
問:他們馬上就下手了嗎?
賴:馬上就下手了。
問:當時中紀委什麼人跟你在一起,可以說嗎?
賴:就是辦李紀周那個事的那個處長石斌。他現在還在監獄裡邊呢─應該還在監獄裡邊,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為這事。另外,海關總署那邊的事,什麼事我也是馬上就知道。
問:李莎娜被抓之後呢?
賴:當時,石斌就叫我們走,我和我那個手下劉龍生就起來趕緊走開了。我叫劉龍生到天津去坐飛機,不要從北京坐飛機。他開車走高速公路去天津,但是,一到天津那邊要下高 速時,就被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帶鐵帽的兵攔住了,就把他抓了。問:那麼,這是否說明那時他們對你已經控制很嚴了?為什麼沒有對你動手呢?
賴:為什麼他們沒有都我動手?我想,他們還是不敢動,因為當時要抓我,在北京就完 全可以抓我了,對嗎?他們可能也跟蹤我的電話。
問:他們當時也懷疑石斌了吧?
賴:還沒有懷疑,他還在辦案。你知道嗎?劉龍生被抓進去,那裡就像我們現在這個監獄裡這樣,玻璃是外邊能看見裡邊、裡邊不能看見外邊的那一種。石斌看見了劉龍生在那邊了,就告訴我。他跟我說:這個事情我會自己控制,我自有辦法。後來那個劉龍生被放出來,說是放他出來是為了引我出來,就是石斌找藉口安排的。這個事石斌也告訴了我。石斌在這個事情之前就和我是好朋友了,我們互相都是有往來的,什麼都有往來。正好碰上他來辦理 這個案子。
正好也是安排了他來負責我的案子。何勇讓他到深圳海關去查我,當時他們有兩個人去的。他當時把每個關長都叫出來問話,每個關長問兩個小時,五個關長,每個人都問了兩個小時關於「遠華走私案」的情況,每個關長都說沒有這回事。後來他們回來向何勇匯報,何勇說:老賴真的是手法老練,走私手法老練呀。但是,我們今年搞不定他,明年也要搞定他。 他最後說:繼續查,不受干擾繼續查,一定要查到他有事為止。
問:那個李莎娜被抓起來之後的情況怎麼樣了?
賴:現在不知道了。剛開始時,我還一直有打聽她的消息,那時我還沒有出國麼。我問李莎娜的事情,他們還都告訴我。但是後來我出來了,就不好再打聽她的情況了。我想她的事也許不會很嚴重吧,大概十五年吧。反正抓她就是為了整李紀周,李紀周的事搞定了,她 也許下會有大事情。但是共產黨的事情也很難講嘍。
問:誰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賴:這個何勇的心態很不好,這種事情你要先查證麼,證據確實了,你才可以抓人才對呀。我看他就是想出名,想讓人家來尊重他,讓人家來認識他是何勇,他有本事,想抓誰他都可以辦到,我想就是這樣了。可是,如果抓起來的人沒有什麼事的話,他會想:如果我把你放出去以後,你會不會再反咬我?所以他就要把人往死裡整,就是這個道理。
李紀周厄運當頭
李紀周於九八年十二月份,在北京發高燒住院的時候,是何勇親自帶隊抓的。因為他級 別高,所以要中央監察部部長何勇親自帶隊,對他宣布「雙規」。
在社會上流傳的一種說法稱,導致李紀周順利交待問題和姬勝德被逮捕的直接原因,是 另外一個大走私犯楊改清的被捕。當時雖然李紀周已經被「雙規」了,但那時姬勝德還沒有出事。而且,由於李紀周畢竟是公安部副部長,能夠通過關係互相通風報信,於是,就跟姬勝德及海關總署專門負責打擊走私的副署長工樂毅三個人搞了一個攻守同盟,說好了在裡邊嘴緊一點,誰也咬住不說。
據說走私份子楊改清是姬勝德的一個老關係,是打著軍情人員的招牌,「挂靠」在總參二部的一個商人。他曾經在廣東惠州海關旁邊二三十米的地方,圈下一塊地,說是總參有批文的,這裡是總參二部的軍用油碼頭,是軍事需要。之後,他的走私油就大搖大擺的從這裡 運進來。沒有人敢管,因為這涉及「國家軍事機密」,無人有權過問。
中紀委實際上已經注意楊改清一段時間了,八室的人一直在跟蹤他。有一天正要動手的時候,從監聽他的電話中聽到,他約了谷牧的兒子劉利遠(原武警邊防局局長),要一塊去澳門賭錢。專案組當時就分析動還是不動,後來仔細考慮過,認為澳門沒有什麼國際航班,出逃的可能性不大。專案組的人在珠海看著他走的。兩天以後他從澳門回來,跟劉利遠在珠海一分手,五分鐘後中紀委的車就把楊的車包圍了,抓住了楊改清。這個人一進去就全說了。
然後專案組把楊改清的口供給李紀週一看,李紀周第一反應就是跪了下來。從此每次提 審他,他都是先跪下,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後來他就順利交待了。
加拿大移民官獄中詢問李紀周
人們普遍推測,李紀周很可能會被判處死刑,至少也是無期徒刑。
而李紀週到底犯了哪些罪?罪證是什麼?他自己是怎麼說的?中國官方是永遠也不會公 布這些材料的。如果不是「遠華案」的首要嫌疑人逃到了加拿大,那麼李紀周案的內情外界 也永遠不會知道。
就在這時,筆者得到了加拿大移民官員對李紀周的訪談錄像帶。
加拿大移民部於二OO一年三月,派出專案小組前往中國取證,希望將這些材料用在賴 昌星的難民法庭聆訊當中,用以指控他犯了刑事罪,從而可以拒絕他的難民申請並把他遣返 回中國。加拿大移民部小組到中國取證的工作,得到了中國方面的積極配合。
在三個小時的詢問中,首先可以得到一些基本的事實:
李紀周是於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七日被抓的,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九日被正式逮捕,二 OOO年十一月份開始和律師接觸,二OO一年三月二十七日被正式起訴,並被裁定犯有受 賄罪。
加拿大的移民官員是在一間空曠的房間裡對李紀周進行「詢問」的。屋子中問是一個長條桌,移民宮道克伍德坐在桌子一側,翻譯劉女士和李紀周坐在桌子的另一側。屋子門口坐著女公安人員吳穎。房間裡還有加拿大駐北京大使館的蘇珊?格裡格森女七和加拿大移民部 的另一位官員,但是不在畫面裡。
李紀周穿著黑色的衣服,戴眼鏡,腳上穿的是北方人喜歡穿的黑色布鞋,整個人始終向 後靠,塌坐在椅子裡,神情落寞。問:你好,我的名字叫道克伍德,我是來自加拿大的移民官,我為加拿大政府工作,我跟中國政府沒有任何關係。請你看一下我的身份證件(站起身,將身份證件遞給李紀周,李紀周接過來看了一眼遞回去)。另外,在場的是劉淑華,她是位英文和中文翻譯。請問,你能聽得懂 劉小姐的話嗎?
李:你說的是她嗎?
問:是的。
李:聽得懂。
問:劉小姐是加拿大的公民,她和我一起來中國採訪你。劉小姐並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 的公民,同中華人民共和國沒有任何的關係和牽連。我們現在可以要求劉小姐做一個口頭聲 明,請加拿大駐北京的移民官格裡格森女士來主持這個儀式。
(蘇珊?格裡格森定過來,帶領劉女士宣誓)
問:同樣,在這個屋子裡還有沃克頓先生,他也一樣是從加拿大來的移民官。最後,我 、們還有一位警員吳穎女士在場。她是從公安部來的。本次的面談都有錄音和錄像。本次所蒐集的資料是用來處理一個移民的案件。是有關賴昌星的。本次的面談並不是針對你的。你不需要一定回答我們的問題。這個錄像帶的副本,將交給賴昌星的律師,這個綠像帶將在加拿大的有關的移民廳審時使用,我並不能保證在加拿大的移民聆訊時,您所講的話不被公開。
李:是公開,還是不公開?
問:可能公開。所以在任何時候,你都可以決定不回答我們的問題。到現在為止,我所 講的話,你都懂嗎?
李:明白。
問:你願意回答我的問題嗎?你的話將在加拿大的移民准法庭上使用。你所說的話,將 是針對賴昌星先生案子的。您今天願意聲明您所講的話是事實嗎?
李:我願意。
問:同樣我們要求加拿大駐北京大使館的官員格裡格森女士來主持追個儀式。請,蘇珊 女士。
李:我需要站起來嗎?(隨後站起來)
蘇:請舉起你的右手,並且聲明說,你今天所講的都是事實。 李:我講的是事實。(蘇珊?格裡格森離開,李坐下)
問:現在是九點三十分,二OOO年三月二十三日,星期六的早上。
李:今天二十四號吧?
翻譯:是二十四號。
問:在錄像機上面是三月二十三日,這記錄的是溫哥華時間。李先生,在我們的錄像機 打開之前,我們有跟你講過話嗎?
李:沒有。
問:在這個房間裡的每一個人,有人曾經跟你講過話嗎?
李:沒有。
問:我是否曾經向你保證過,如果你跟我們合作你就將得到什麼利益呢?
李;沒有。
問:有沒有任何人跟你保證過,如果你合作,將給你什麼利益呢?
李:沒有。
問:您的家人是否有人得到保證,如果跟我們合作的話將得到什麼利益?
李:沒有。
問:您的家人是否受到暴力的脅迫被要求來回答問題?
李:沒有。
問:中國政府是否脅迫過你,讓你回答我們的問題? 李:沒有。
問:請講你的全名。 李:李紀周。
問:你的出生地點以及出生日期?
李:我的出生地點?我們中國人講的定兩個,出生地和籍貫,是不一樣的。 我的出生地 是陝西延安。我的籍貫是安徽。
問:請問您現在居住在哪裡?
李:北京。
問:你有地址嗎?
李:現在沒有。
問:你結婚了嗎? 李:結了。
問:你太太叫什麼名字?
李:程辛聯。
問:你知道她的出生年、月、日嗎?
李: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
問:她是在哪裡出生的?
李:湖北省。
問:你們有小孩嗎?
李:有一個女兒。
問:她叫什麼名字?
李:李倩。
問:她的出生年、月、日呢? 李:一九七三年三月八日。 問:她現在住在哪裡?
李:她現在在美國。
問:可否跟我們講一下你的文化背景嗎?
李:我是大學畢業生,是學經濟的。
問:可否跟我們講,你是哪個大學上學嗎?
李: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專業。
問:請問你的最高學歷是到什麼?
李:大學本科畢業。
問:你有學士學位嗎?
李:當時我們還沒有搞這個學士學位,按現在說,就算是。
問:你在大學是哪一年的事?
李:一九六九年。
問:也就是說,你是六四年開始上大學的。可以跟我們講一下你的工作經歷嗎?
李:我畢業以後,先是參軍。在部隊裡工作了將近十年。一九七九年十一月轉業。 到公安部工作。
問:你在軍隊的時候最大的軍階是什麼?
李:連級,當時中國軍隊還沒有實行軍街制,我屬於連級幹部。
問:當你到公安部工作的時候,你的第一個職位是在哪裡?
李:在公安部的消防局,當科員。
問:你在那裡工作了多久?
車:從辦公室的科員,到科長,到辦公室的負責人。一直到一九八三年的四月份。
問:那個時候是在哪個城市?
李:北京,公安部在北京。
問:在一九八三年之後,你去了哪裡? 李:到治安局當副局長。
問:也是在北京嗎?
李:公安部就是在北京嘛。你們不瞭解,公安部是警察的最高機關。
問:你在這個職位上做了多少年?
李:一直到一九八九年,從一九八九年作治安局的局長。
問:可以跟我們講一下,你身為局長有什麼樣的職責?
李:我可以這樣跟你們講,從業務上,我因為是治安局的局長,我負責管理全國的治安 情況。對不起,這可能跟加拿大警方不一樣。
問:可否跟我們講,你的直屬上級是誰?他的職稱是什麼? 李:我的直屬上級首先是公安部部長,分管我們的,有公安部的一個副部長,他分管我 們有關的幾個局的工作。當時分管我們的副部長叫俞雷。
問:他是你的直屬上司有多久的時間?
李:我當副局長和局長一共十年,他一直都是我的直屬上司。
問:可否告訴我們,你手下有多少人?
李:你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就我們局本身有八十多人,就我的這個警察的治安部門來 溝,從全國來講有好幾十萬人,當時將近四十萬。全國警察分很多部門,這是其中的一個部 門。
問:我想要弄清楚,你是管全國所有的警察,是嗎?
李:不是。我們的這個部門是管理有關社會治安的,相應的指導這個系統的警察的工作。 這個問題你到公安部,他們會具體告訴你的。
問:你可否告訴我們你的收入大概是多少?
李:你指什麼時間?
問:當你是局長的時候。
李:因為我們國家搞了好幾次工資改革,改革前和改革後很不一樣。我都忘了我當時是 掙多少錢。因為工資改革有好多次,我們當時的工資也不過七八百塊錢。
問:你講的是哪一年的事?
李:我講的是一九九三年以前的事。
問:從一九九三年之後,你的職位是升高了,還是降低了?
李:一九九三年之後,我的職務升高了。從一九九三年的三月份,我任公安部的部長助 理。
問: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時候你的薪水是多少? 李:一千元左右。
問:你在局長職位上收到最高的薪水是多少?
李:我當局長的時候,可以拿到中國警察當局長級的最高標準。我於九五年當了公安部 的副部長,當時的薪水大概是一千三、四百人民幣。九八年之後,我們國家的工資再一次改 革,應該比這個還多,具體多多少,我也不記得了。
問:你的夫人工作嗎?
李:我太大一直有工作,一直到一九九三年退休。
李紀周承認賴昌星給過三筆錢
問:我明白你現在是被拘留的狀態,你能講一下你被拘留的原因嗎?
李:我因為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法律,是受賄罪。我能喝點水嗎? 問:請。你說你被判受賄罪,是一件受賄案呢,還是幾個案子?
李:罪名是一項受賄罪。但是,對我行賄的人涉及到三個人。
問:可以跟我們講這幾個人的名字嗎?
李:第一個是賴昌星。
問:其他的人呢?
李:梁耀華。
問:第三個人呢? 李:周民興。
問:可以跟我們講關於賴昌星的事嗎?
李:我的夫人……應該怎麼說呢?在一九九四年的年底,我的夫人當時退休了在家裡,賴昌星跟我說,如果她想做生意的話,他可以提供幫助。當時有很多人採取退休以後做生意這種做法。我剛才說一九九四年底,他給我夫人提供錢。但他提起這件事,是七、八月份。他那時到北京來,我和我夫人,還有一個朋友去酒店看他。他問我夫人做什麼工作。我說,我 夫人已經退休了。
問:另外一個人是誰?
李:我的一個朋友,我不想說了,賴當時住在王府飯店。
問:從九四年以後,你跟賴昌星經常見面嗎?
李:不是,他來北京時才見面。那次,他問我夫人為什麼不做點生意。我說,我太太不知道怎麼做生意。他說,如果我太大願意做生意,他可以提供幫助。但是,他當時沒有講怎麼幫助。我理解的是,他就是提供一些資金。但這件事說了以後,我也沒有把它當回事。後來我夫人說,有一個朋友想要一起做生意,想要開一個飯店。當時需要交定金,大概需要八、九十萬的定金吧。當時她和她的朋友到處找人借錢,沒有借到。我就跟他講,賴昌星不是說了嘛,你要做生意,他可以幫助你。你可以找他去借錢。她就自己去聯繫賴昌星了,借了一百萬元人民幣。這個時間大概就是一九九四年年底。我太太后來告訴我的,說她跟賴昌星借了一百萬元人民幣。一九九五年年初,賴昌星到北京來,我去看他,我說,你借給我夫人一百萬元人民幣,可是我夫人她根本就不會做生意,她可能會損失掉這些錢,因為她根本就不懂怎麼做生意。賴昌星說,她不會做生意,做賠了,也就學會了。賴昌星當時雖然沒有明確說,這個錢他想怎麼樣,但是我理解就是,這筆錢他不要了。這筆錢我們也就沒有還。
問:你太太生意上的夥伴叫什麼名字?
李:剴延。
問:她大概多大年紀?
李:我不知道。我只見過她幾次,女士的歲數很難猜。
問:當賴昌星給你或者你夫人錢的時候,你怎麼知道他有能力提供這麼多錢呢? 李:因為他做生意,我知道他的生意做得很大,搞房地產嘛。而且是他自己提出來可以 幫我太太做生意。因為當時是我夫人聯繫的他,具體怎麼聯繫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是我 讓她聯繫的。
問:你說賴昌星做房地產生意和其它的生意,你知道他做其它的什麼生意嗎?
李:他具體作什麼生意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他生意做得很大。
問:賴昌星是怎麼樣把錢交給你太太的?
李:我的夫人告訴我說,是在北京的一個酒家,我也不知道名字了,是賴昌星的一個朋 友把錢交給我夫人的。
問:你還是否記得是哪一個餐館? 李:我不知道,因為不是我去的。
問:你知道賴昌星那個朋友的名字嗎? 李:我不認識,從來也沒見過。
問:錢是怎麼樣交的,是現金呢?還是支票呢? 李:她告訴我是現金。我說,如果是現金應該保存好,她說,已經存進銀行了。
問:這筆錢是一次就付清了嗎?
李:我想是吧。因為我跟你講過了,不是我去取的,是我太大去取的。
問:錢是用一個袋子裝的,還是兩個袋子裝的。
李: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我也沒去。她是在事後告訴我的。
問:你說,你的夫人把錢存列銀行賬廣裡去了。
李:她跟我講是這樣的。
問:你是否記得是什麼銀行? 李:不知道。
問:你是否知道這錢是全部存到銀行去了,還是一部分? 李:不知道。
問:在她收到錢,和存到銀行之間,有多久時間?
李:她跟我講,拿到錢就存到銀行去了。
問:你的夫人是怎麼樣用這筆錢的?
李: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樣用這錢的,我看飯店她也沒有承包成嘛。
問:你有沒有從你夫人那裡看到過銀行存款的記錄呢?
李:沒有。
問:你的夫人有沒有用這筆錢投資其它的事情呢?
李:不知道。
(休息十分鐘)
問:雖然你不知道你夫人如何具體從賴那裡拿到錢,但你知道她是從賴那裡拿到錢了。
李:對。
問:你覺得這錢,是賄賂的錢嗎?
李:從中國法律的角度講,應該算吧。因為這個錢我沒有還給他嘛。
問:那我們講第二件事情。
李:第二件事情就是,我們有個女兒在美國,開了一家公司,當時她的公司面臨破產,好像是一九九六年十月份吧。賴昌星到北京來,我去見他。他問我,你的女兒在美國,美國經濟不景氣,她經濟上有沒有什麼困難。當時,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我女兒的情況,可能這之前我太大或者我朋友對他說起過。他問我,是不是我女兒在美國有經濟上的困難。我說,我也是才知道。我還說,我很擔心我女兒的情況,我要跟她公司的人談一談,進一步瞭解一下她的情況。他對我說,別擔心,他會幫助我。當時他並沒有說會怎樣具體幫助她。我的理解是,他可能會在生意上幫助她,或者給她提供一些財政上的幫助。我回家告訴我太大,賴昌星願意幫助我們的女兒。我太太問,賴昌星要怎麼幫?我說,他也沒講明。我告訴我太大,他可能會在生意上幫一幫,或者提供一些資金。我告訴我太大,他這麼講了,肯定會做到的。我告訴我太太,他可能會找你聯絡。過了幾個月,我夫人告訴我,賴昌星已經匯了五十萬元美金到我們女兒美國的賬戶。當時我很吃驚,他怎麼給這麼多錢呢?那是一筆很大的錢。開始,我很擔心她的安全,這麼一大筆錢在她賬戶裡是件危險的事。而且我也擔心她會亂花錢,或者錢被人騙走。過了幾個月,賴昌星又到北京來,時間大概是九七年二、三月份。我到酒店去看他。我問他,你怎麼給我們孩子這麼多錢呢,這對她的安全都是個問題。她要是亂花,我怎麼辦呢?或者被人騙就麻煩了。賴昌星說,這事你別管了,這是我跟你女兒之間的事,只要告訴她別被人騙了就行了。我理解,這筆錢就是給我女兒了。因為他說話都不是說得很 明確,我理解就是,這錢是給我女兒去花的。
問:當你在一九九六年十月和賴昌星在飯店見面時,記不記得是在哪個飯店?
李:王府飯店。
問:那麼在一九九七年二、三月份,他也是住在王府飯店嘍?
李:是。他到北京來,好像都是住在王府飯店。
問:你剛剛講賴昌星是匯給你女兒五十萬美金,是嗎?
李:是。
問:你是否記得這個錢是匯到哪個銀行?哪個賬戶?
李:我太太也許知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太太只告訴我,賴昌星匯了錢給女兒。
問:你知道當初你女兒是在哪個城市嗎?
李:舊金山。
問:你怎麼知道錢真的存入了你女兒的賬戶呢? 李:我夫人告訴我的。
問:你知道你女兒是怎麼樣用這錢的?
李:不知道。
問:這筆錢是否還給賴昌星了呢?
李:應該還沒有還吧,因為我沒聽我太大說起。
問:你是否曾經要求你女兒把這筆錢還回去呢?
李:沒有,我沒有跟我女兒談起過這事。我女兒也沒跟我談起過。
問:你能否告訴我們你被捕的日子?
李:我先是被捕、隔離審查。一九九八年的十二月十七日,我被隔離審查。正式逮捕是 在九九年的十月二十九日。
問:在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七日,他們是不是對你說,你是被正式偵察了?
李:當時我是在被調查。
問:當賴昌星給你女兒提供五十萬美金時,你認不認為這個行為是他行賄,你是受賄呢?
李:從我們國家的法律上來說,是吧。
問:你知道是根據中國法律第幾條,收到這樣的錢是算受賄呢?
李:第幾條我記不清楚了。他們是依照法律起訴我的。實際上我是於今年,二OO一年 二月二十七日被正式起訴的。
問:你說的正式起訴,是指開庭的那一天嗎?
李:是。
問:那麼這個案子已經終結了嗎?還是開庭終結了?
李:還沒有終結。
問:那是公開的開庭嗎?
李:是的。
問:所以說,一般大眾、你的家人、和傳播媒體都可以參與你的開庭,對嗎?
李:對。
問:你是否記得當初有多少人參加你的開庭?
李:我沒有數有多少人,但是我看到有幾十人。聽審的人我估計能有三、四十人。
問:你的案子有沒有在電視上廣播過?
李:沒有。
問:你有權僱用律師嗎?
李:有。
問:你的律師有沒有從旁協助呢? 李:有。
問:在開庭的這段時間,你和你的律師有多少時間可以討論?
李:是什麼時間?是開庭之前,還是指開庭期間?
問:是在開庭這段時間。
李:在開庭前,我就見過他幾次。
問:這個律師是由政府提供的嗎?
李:嗯……是我的家人提供的,我的家屬幫我提供的。
問:第三件事是什麼?
李:第三件事是在一九九七年的上半年,應該是三月份。賴昌星到北京來,我去看他,坐了一會兒,我就離開酒店回家了。他送我下樓上車。我上車後,他也坐進我的汽車。他問我需不需要用錢。我說,我沒有什麼地方需要用錢,不需要用錢。他這時拿出一疊錢塞到我手裡。我當時講,我不需要錢,就把錢還給他。後來,他把錢放在車座上就下車走了。我司機就把車開走了。我怕被司機看見,就把錢放起來了。當時也沒有看是多少錢,就回家了。 後來,我把這錢交給我夫人了,她數了一下告訴我,是三萬港幣。
問:當賴先生把錢放在車裡下車後,你有沒有打算下車把錢還給他?
李:因為他下車就走了嘛,我司機在他一下車就把車開走了。
問:你說,你把錢藏起來,你司機沒有看見? 李:他把錢放在車座上,我就把錢放在兜裡了。
問:是你外套的口袋,還是褲子口袋?
李:褲子口袋。
問:你夫人是在你面前數這錢的嗎?
李:我沒注意。
問:你夫人數錢時,你在場嗎?
李:我沒注意,後來她告訴我的。
問:你夫人是怎麼使用這筆錢的?
李:我就不知道了。
問:那麼這筆錢是否還給了賴昌星?
李:應該沒有。
問:你認為這筆錢算是賴昌星行賄你嗎?
李:按照中國的法律,算吧。
問:你有沒有在口供書上簽字?
李:簽了。
問:你簽的口供是很多份嗎?
李:是。
問:你記不記得他們詢問你口供是哪一天?
李:我記不得了。他們問了好多次了。應該是從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份。 問:你面談問話時是在哪裡?
李:看守所裡。 問:當時有幾個人在場?
李:有三、四個檢察官。
問:有律師嗎?
李:當時沒有在。
問:當時你可以跟律師見面嗎?
李:當時我還沒有律師。
問: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和律師講話是什麼時候的事?
李:二OOO年十一月份。
李紀周否認賴昌星要過任何好處
問:你接受了賴昌星這些錢,那麼你給賴昌星什麼好處了呢?
李:我沒有給他什麼好處。他沒有向我提出過什麼要求。 只有一次,他讓我幫他換個汽車牌照,就是可以從香港到內地都可以用的。這是我們國家的一個經濟開放政策,為了鼓勵香港人到國內投資,我們國家有個政策。中國有四個經濟特區,深圳、廈門、珠海、汕頭,對於在這四個經濟特區投資的香港商人,在投資達到一定的比例之後,按照當地政策可以挂香港和內地兩邊都能用的車牌。這樣他們就可以從香港直 接把車開到廣東。
但是,需要在投資達到一定比例之後,由當地政府出一個證明。因為賴昌星在廈門投資很快就達到了比例,很好的比例,所以廈門市政府就出了一個公函,公函還有市長的簽名。他拿著這個公函,按道理,到廣東就可以辦了。但是,這個牌照需要經過兩個部門的認可,一個是要經過廣東警察,公安部門的交通部門,由它審核之後再交給省政府。辦理了這些手續,這樣的話,車就可以直接從香港開到廣東。賴呂星讓我幫他辦。我說,你手續都有了,自己就可以辦。他說,栽不認識人,排隊會排很長時間。這種手續有時會等很長時間,有時要等上半年。如果我打個招呼的話,時間就會縮短一些。那麼,我就寫了個條子,讓他去見 廣東公安廳的副廳長,是主管交通的,這樣時間快一點。
我在他們廈門市政府的公函上,要求廣東公安廳副廳長協助一下。因為按規定,他有廈 門市政府的公函,他可以辦。這樣就快一點,當地是經過警察這套手續。
問:這個牌照要經過廣東省政府的批准?
李:對,這樣不用排很長時間,通過我的幫助就是比較方便一點。但他辦這個事的手續、 條件都是合法的。
問:就你所知縮短多少時間?
李:不好說,有時需要半年時間。
問:你的干預保證縮短?
李:是這樣。
問:這個特別的牌照有什麼好處呢?
李:主要是方便一些。香港和大陸之間有兩個通道,一個是人走的,要排隊辦手續,不管你是坐車、坐飛機、還是走路,都要經過這個關辦手續,然後再重新叫的士也好,坐飛機也好,比較麻煩;為了鼓勵香港的企業家、商人到內地投資,可以走另外一個通道,就是直 接把車開進來。這種情況就像其它國家可以開著車旅行一樣。
問:除了節省時間,有無其它好處?
李:就是使用汽車上比較方便。但是,也要經出入境檢查,也要經簽證、蓋章,只是不 需要再去排隊、打「的」,或換其它的交通工具。我說過,就像其它國家開車旅行一樣。
問:如果有特殊牌照,出入境是否不嚴格?
李:不是,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把車開進來,檢查手續是一樣的。開車的通道是另外一 個通道,出入境檢查是正常的。
問:這是唯一一次你協助賴昌星? 李:對。
問:那你有無在其它方面協助過賴昌星呢?
李:其它的事沒有。但是,他曾經向我反映過一次情況,告過一次狀。一九九七年上半年,他曾打過電話給我,向我告狀。因為我在公安部是副部長,我主管邊防出入境。他說,他的一個朋友有一艘油船,叫「奧林匹克勇士號」,這個油船是香港和湛江合作的,到廣西。他跟我講,他們這艘油船已經向廣西報了,各種手續都是合法的。在去廣西的路上,經過瓊 州海峽時……
問:湛江石油公司的油船?
李:對。
問:賴昌星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李:他沒說。這是他向我告狀。我把這話說完了,你們就明白了。船在經過瓊州海峽時,被海南邊防局的海警部隊給扣住了。他們的船在廣西報了關,但是在海南,在半路上就給扣住了。他們認為這樣做是不對的。因為我主管邊防,管海警,所以他們向我告狀。他跟我講這個情況,說你們的邊防部隊、海警,無理亂扣船。我說,這個情況我不瞭解,我回頭問問是怎麼回事。我後來就給海南邊防局打電話問,海南邊防局長跟我講,是他們下邊的海警部隊做的事。他說,當時他們懷疑這船是走私。我問他們,這船是不是走私?查清楚了沒有? 他說,沒有辦法進行,他們定不了性,所以他們通知了有關部門。我就說,如果你不能定走私,是不是海關管就交給海關處理,這個事情就跟當地政府商量。他們研究以後,請示了海關總署,還請示了當時的檢察院、法院、公安部,所有部門的回答都說:不能定性。所以我說,如果不能定是走私的話,那是不是就該交給海關處理。後來他們請示了當地政府,當地政府就轉給了海關。所以,我不認為我在干預,因為我管的是邊防。他向我告狀,說邊防亂扣船,所以我就問問情況。他們這件事的處理是請示了當地政府。如果這件事不涉及走私的
話,這件事應該由海關管,所以他們這樣做是對的。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干預什麼。
問:你的確為這個不認識的人打過幾個電話?
李:就打了一個電話,問問情況,因為他們向我報告,而我在公安部裡主管邊防。
問:是否知道賴昌星的朋友是誰?
李:不知道。他只是向我反映情況,我也沒問。他知道我管邊防,他只是替他的朋友向我反映。在我過問之前,他們已經和海關、檢察院,當地的有關部門都商量過了。當時,這幾家已經都有了明確的態度。所以,我問的時候就得知了這個情況。我說,你們不能處理,就交給海關。最後交給了海關,也不是我來處理,是海南當地政府處理的。
問:可不可以問一下,海南邊防局局長的名字?
李:馮海龍。
問:最終下決定是誰?
李:能不能定是走私是關鍵問題。他們已經請示過海關總署,如果海關總署說,不能定 走私,如果不是走私的話,不是公安邊防管的,最後也要交給海關。我想他們是不想交,因 為這裡面有他們邊防內部的問題。總之,最後是海南省政府做的決定。
問:海關的部門要花多少時間去處理這個案子,如果是走私的呢? 李:他們在我打電話去之前,這些工作都已經做過了。因為我問他們這船是不是走私, 他們說,不是走私。
問:這是多久以後有的決定?
李:賴昌星向我告狀的時候,這個事情可能已經發生很長時間了。海南離北京很遠呵! 他請示了北京的海關總署、公安部、最高人民檢察院、最高人民法院。這麼多部門,他需要 很長時間嘛。所以我給他打電話時,他這些事情已經做過了。
問:你跟他是通過電話溝通的嗎?
李:跟誰?
問:賴昌星。
李:他給我打電話,說:我要告你們邊防的狀。 問:你跟他對話有多長時間?
李:就兩二二句話。我說:你說的情況我不知道。後來我也沒有把我知道的情況告訴他。 因為他只是想告狀嘛。我說:我也不知道這情況是怎麼回事。後來我問的情況也沒有再跟他 說。
問:在這個部門裡面,有沒有別人關心這個案子?
李:我不知道。
問:你這個部門裡面,有沒有處理投訴的人呢?
李:有。
問:有多少人? 李:具體的我記不清楚了。
問:你知道這個案子最終結果是什麼?
李:幾個月以後,海關邊防局長到北京來開會,見過我,跟我說,他們把追船油交給海 關處理了。這個決定是海南省政府做的。
問:最後有沒有什麼懲罰呢?
李:後來這事我沒有再管了。
問:你知道這船油價值多少?
李: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是多大的船。
問:你不知道有沒有罰款這個情況嗎? 李:不知道。海關和我不是一個部門。他們是這方面的主管部門,和我是兩個系統。
問:另外,有關賴先生給你三萬港幣的事情,你知道是誰負責偵察追個案子嗎? 李:我的案子一直是檢察院負責。
問:你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李:我只知道他們有一個叫孫忠誠、王書和、嚴誠真,嗯……孫忠誠,還有一個姓黃的檢 察官,還有誰,我不記得了。
問:為什麼沒有把這個錢還給對方,或者上繳單位呢?
李:當時他走了嘛,我還沒有來得及還給他。
問:你認識賴先生多久了?
李:九三年認識他的。
問:你記不記得是在什麼情況下認識的?
李:我是通過朋友介紹認識的,是通過我自己的下屬。
問:你認為他是和你私交好的朋友嗎?
李:是的。我覺得他當時挺好的,為人也不錯。
問:九六年的十月以後,你又再見到過你的女兒嗎?
李:九八年見過。
問:在哪裡見的?
李:北京。
問:她還在這裡,還是回美國去了? 李:回美國去了。
問:你記不記得她是哪個月回來的?
李:夏天吧,七、八月份。
問:你會不會擔心有人知道,你的家人曾經從賴先生那裡拿錢?
李:這是朋友之間的事,別人怎麼會知道?
李紀周:中國沒有權力鬥爭
問:在九七年,你是在陶駟駒的手下工作嗎? 李:對。
問:他在部長任上到什麼時候?
李:九八年三月份吧。這好像跟你們的問題沒有關係。
問:賴昌星說,九七年底的時候,陶駟駒由賈春旺代替。賈先生那時是不是安全部的負 責人呢?
李:賈春旺是九八年三月份到公安部當部長的,原來是安全部的。
(休息十分鐘)
問:我的下一個問題是,為什麼賈先生會代替陶先生?
李:這是國家安排的嘛。
問:你是否知道,賈先生和陶先生之間,有沒有權力的紛爭呢?
李:你這話沒什麼道理,中國不可能,我認為沒有。任何人不可能永遠在一個位子上, 何況陶部長也六十多了。
問:就你個人所知,他們之間沒有權力紛爭?
車:我認為沒有。因為政府換屆是人大決定,正常的嘛。
問:你本身有沒有陷入兩個權力的紛爭中呢?
李:我已經講過,中國不存在這樣的事,所以也談不上有紛爭。
問:可以跟我們講一下你跟賈先生原來的關係怎麼樣嗎?
李:我們不是一個部門的。後來他到公安部當部長,就是我的領導了。我是副部長,是 他的助手。
問:賈先生是否主動要求偵察你的案子?
李:我不知道有這種事。
問:你知道有個叫何勇的人嗎? 李:我知道這個人。
問:你能跟我講他是誰嗎?
李:他是我們國家監察部的部長。
問:你聽過一個叫梁耀華的人嗎?
李:是的。
問:你跟他之間的關係是怎麼樣的?
李:這跟你們的問題沒關係吧?
問:賴先生跟我們講過你認識一些人,我們問你的一些問題,是希望確認他所講的是真 的。
李:我認識是肯定認識,我見過這個人。
問:梁先生送錢給你是真的嗎?
李: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梁耀華沒有給我錢。
問:梁是否有給過你親屬錢呢?
車:我覺得這跟你們的問題沒關係。
問:我問你的問題,是想確認賴所講的是真的。
李:我不想回答。
問:賴先生是否給你提供過安全用具?
李:沒有。
問:你及你的家人曾經三次從賴先生那裡收到錢,就我們所知,你收錢的事,違反了中 國法律。
李:是。
問:你能否告訴我們,你被拘留了多久了?
李:我在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七日被隔離審查。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九日被逮捕。加起 來有兩年多了。
問:前一段是一直被拘留?
李:隔離審查,就是限制自由了,九九年十月二十九號被定罪了。
問:你所說的「隔離審查」是什麼意思?
李:就是不准回家,不准看親屬、朋友了,但不是在監獄,場所不一樣。
問:你被拘留的時間,你曾提供證詞給有關當局,就是我們剛剛討論的這些事情? 李: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九號,我被正式逮捕的。談到這些事是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份。
問:你所提供的這些證詞是自願的?
李:對。
問:他們有沒有在身體上,或者在精神上強迫過你?
李:沒有。
問:你懂得我提出的問題嗎?
李:懂。
問:你回答我的問題都是事實嗎? 李:是。
問:你對你剛剛回答的問題有地方要修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