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遼寧213名礦工死於瓦斯爆炸的消息在中國以外報導並不多,但它卻是一場持續災難的又一個證據,是中國為其高速經濟發展所付出的人力代價的又一個標幟。
官方統計顯示每年有6000多名中國礦工死於工業事故。但是,實際的數字要遠比這個數字要高,因為很多礦主經常隱瞞事故以避免罰款和被關閉。
中國的煤產量是世界煤產量的35%,卻佔了世界死亡人數的80%。這個死亡率是南非的30倍,美國的100倍。在中國挖煤可能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工作了。
這些事故使當地陷入絕望,也已經成為了一種全國性的醜聞。在很多產煤區都有抗議和示威。2001年,中國政府發起了一場運動來規範缺乏必要的安全設備、死亡率居高不下的私營小煤礦,但是成百上千的小煤礦還在開著,或者在短期關閉後又重新開工,他們使用的仍然是過去落後的技術設備。另外,那些一向被認為裝備良好因此相對安全的國營大煤礦也好不到哪裡去。每次事故之後,政府都宣布要進行行業整治,提高現代化水平。政府設立委員會,對事故進行調查─但死亡仍在繼續。
問題在於北京方面一直致力於經濟發展而不顧及人力損耗的政策,它還同樣致力於政治權利的壟斷,也就意味著沒有什麼力量能與其抗衡。
快速的經濟發展對能源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這是不需要尖端的技術和安全卻昂貴設備的採煤業能夠提供的,同時中國擁有大量廉價的勞動力,在一個人力如此廉價的體系中,利潤是巨大的這是保持現有社會地位的一個強有力的誘惑。
也還有政治方面的因素。中國政府不允許礦工成立獨立的工會組織來保護他們的利益和生命安全,也不允許民間組織對礦業安全進行監察。礦工當然知道他們面臨的危險,但是他們沒有任何辦法來保護自己的權益,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冒著生命危險下井採煤來養家餬口。
礦工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不是自己收入的提高,而是礦主滾滾不斷的財源。這就是中國政府所說的「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政策。問題在於富起來的始終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數卻越來越不滿。
歸根到底,中國礦難頻繁是中國長期以來一味強調經濟發展的政策造成的,因此北京方面對整個採煤業的惡劣條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任何一個國家經濟的發展都不能建立在犧牲人的生命的基礎上。我們不希望再一次看到黨和中央領導在事故發生後親赴現場指導救援,慰問家屬,許諾調查事故原因。因為原因很簡單,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最近有很多關於重新估價人民幣的談論,我覺得如果我們給與中國工人的生命以更高的價值的話,中國和整個世界都會因此而受益。畢竟,如果經濟的發展損害了創造發展的人的價值的話,這樣的發展還有什麼意義?
李強是位於紐約的中國勞工觀察的執行主席
《南華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