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我們的導遊姓陳,年齡大約30來歲,是一個第三代的柬埔寨華裔,操著不咸不淡的國語,據他介紹,他沒有上過正規學校,他的國語是在出家時學習的(柬埔寨佛教跟泰國一樣,基本上每人男人都要當一段時間和尚)。
壯觀的吳哥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影響,但最讓我關心的是柬埔寨的老百姓生活。在柬埔寨的所有景點隨時可以看到斷手斷腳的人向遊客乞討,據陳導遊介紹,這些人都是紅色高棉戰爭時期的傷殘人員,既有軍人,也有很多無辜老百姓。目前柬埔寨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還很慘,工作機會少,薪金也極低(月薪平均只有200元人民幣左右),而物價昂貴,一瓶罐裝可樂要一塊美元,缺水缺電,電價是中國的三倍以上。首都金邊的城市建築也非常破舊,政府也沒錢修繕,很少看到超過10層以上的樓房,路無三尺平,很少柏油路,而且是發達國家贊助修的。
參觀波布罪惡館給我的震撼最大,該處原是一所高中,被波爾布特改造成專門對付思想犯的S-21監獄,大批知識份子被關進這裡並以酷刑折磨致死,於赤棉統治期間,有超過17000名S-21的囚犯,被送至郊外的萬人塚處決,為紀念這些犧牲者,今日便將這S-21監獄改成波布罪惡館,除了監獄及各種刑具,還陳列所有犧牲者臨死前拍下的黑白照,許多令人毛骨聳然的酷刑:割喉、鑽腦、活摔嬰兒等,傳自中國援柬的「專家與技術人員」!連專拍攝臨刑囚犯的照片以供存檔與欣賞的攝影師,也是中國培訓的,另外,還有一張以犧牲者顱骨拼成的柬埔寨地圖,所有這些均為紅色高棉波爾布特的殘暴留下的歷史見證。
據陳導遊介紹:在贈送花圈的人中,有受害人家屬或外國政要,唯獨沒有中國官員,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場大屠殺的幕後元凶是誰,中國官員訪問金邊時,從來不參觀罪惡館。
前往柬埔寨之前,我已經拜讀了孫文廣教授的大作《毛澤東波爾布特貽害柬埔寨》,在這裡不妨把孫教授文章的主要觀點列出來給大家參考一下:
1、 柬埔寨的波爾布特是毛澤東的絕對崇拜者,他在柬埔寨步毛澤東的後塵,甚至在某些方面,毛澤東想到而未做的事,他在柬埔寨都付諸實踐,如取消工資,取消貨幣、取消商品、消滅城市、消滅家庭。波爾布特從1965年開始,曾經四次來中國取經,並當面聆聽毛澤東的教誨。
2、 毛澤東除了在思想上武裝波爾布特,還在物質上給波爾布特大力支持,同時委派大量的專家來援助波爾布特。法國學者薩隆.索恩一九七二年秘密赴柬埔寨的根據地採訪,發現波爾布特軍隊的武器是清一色的中國AK-47衝鋒槍。
3、 在毛澤東指導啟發下,波爾布特在「消滅私有制」方面走得更遠,更極端,在七百多萬人口的柬埔寨,竟被他整死了約200萬人,柬埔寨人四者死其一,其中華僑死了30萬人,這種人間慘局,只有在共產極權統治下方能發生。
在離開柬埔寨的最後一晚,我請陳導遊去喝酒,期間陳導遊慢慢向我透露了他的親身經歷。波爾布特開始統治時期,他只有5歲,他的父母親和兩個哥哥均被波爾布特的士兵殺死,由於家人遇害時其剛好在叔叔家才倖免於難。波爾布特一聲令下,三天之內柬埔寨首都金邊200多萬人口全部被趕到農村,絕大部分死於酷刑、飢餓、疾病或體力不
支。被大批殺害的不僅包括華僑、越僑、政治上的反對派及嫌疑分子,而且殃及廣泛的人群:資本家、商人、知識份子、醫生、教師;一切患有不治之症者;幹不了繁重的體力勞動或經常請假被認為懶惰怠工者;在日常生活中敢於流露對幹部或現實不滿、意見稍有不同或不服領導者。最後,在暹粒省和菩薩省等地,還發展到屠殺一切城市移民的空前嚴重程度。由於年少無知和飢餓,他還為紅色高棉當過娃娃兵,主要是幫忙送信(當時波爾布特大量使用娃娃兵,也稱烏衫兵)。他還親眼看見過他的同齡戰友用槍柄將人活活打死,而被害者一點反抗都不敢。我問他恨不恨波爾布特和毛澤東,他說他已鈑於佛門,已經慈悲為懷,沒有仇恨了。
回到酒店,我一夜未眠。中國人給毛澤東害得已經夠慘了,罄竹難書,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們的鄰居柬埔寨人民間接也被毛澤東摧殘得不像人形。但是柬埔寨人民還是幸運的,最起碼現在已經推翻了專制統治,實現多黨執政,人民擁有基本的民主和自由。
柬埔寨人民建立了罪惡館,讓人民永遠記住這段難堪的歷史,相比中國,我們在歷次政治運動及六四事件遭受中共迫害的冤魂不僅無處申訴,而且人民基本無法瞭解真相,就是紀念也要遭受中共鎮壓。雖然我們現在經濟比柬埔寨發達,但是人民的基本人權遠遠不及柬埔寨,沒有戰亂,柬埔寨的經濟會很快追上來,這從金邊街頭熱鬧繁雜的情景就可以預測得到。
我一路上都在求證孫教授的觀點,通過參觀罪惡館和陳導遊介紹的親身經歷,我完成同意了孫教授的觀點,同時也找到了柬埔寨經濟落後的答案。正如孫教授的話:「時至今日中國還在宣傳「光輝」「偉大」,人們不禁要問,毛澤東的思想,到底還要害死多少人?害苦多少國家?」
在飛機離開金邊國際機場的一刻,我在心裏默默祈禱:再見了,柬埔寨,祝福你!同時我在想,我們中國何時能建立一個中共罪惡館,也就是人民取得基本人權和自由的一天,這一天的到來,不遠了!
姚德賽
2004-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