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1960年,我們蘇南地區作為全國有名的魚米之鄉,和全國一樣正面臨著大飢荒的最嚴重的威脅!更可怕的是我們這裡的幹部竟不顧處於死亡威脅中的百姓,要開挖一條泄洪的運河,而且工程浩大。於是各村除了老人和孩子,所有的男女勞動力都上了勞動前線。糧食由每個生產隊自給,由於本來糧食就少得可憐,沒有多久,就吃光了。但是大家還是忍著飢餓堅持在生產一線。那是個多麼慘烈的場面啊!不斷有人由於過度的飢餓和勞累在幹活時一頭倒下,雖然無法知道當時確切的數字,但現在問起老人們都知道在開挖這條運河的時候死了不少人,而我姨夫只是其中的一個!
當人們把我的姨夫抬回家裡的時候,我姨夫已經餓得奄奄一息,這個時候只要有吃的東西就可以救他的命。可是不要說家裡,全村已經沒有一粒米了,多數人已經得了浮腫病,一家人急得團團轉。我姨媽急中生智,和三個兒女一起在麥秸中尋找夾在中間漏網的麥穗。經過半天的努力,一碗煮熟的麥子終於送到了我姨夫的嘴邊。餓急了的他端起來幾口就吃了精光!本以為這下命保住了,一家人都開心得笑了!誰知剛煮熟的麥子到了空蕩蕩的胃裡,不一會兒就發漲了,我姨夫痛得滿地打滾。這下我姨媽慌了手腳,可是除了和三個孩子一起圍著他哭喊外,再也想不出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痛苦地離開人世。
「我當時一直不相信一直強壯的父親會突然離開我們,我天真地認為他只是睡著了,還會醒過來。」當時才十多歲、現在幾乎雙目失明的表姐對我這樣說道:「在父親死後頭幾個月裡,我天天領著兩個弟弟到父親的墳前守著,堅信父親能突然從墳中爬出來,然後拉著我們三個人的手一起回家。大人們來勸我們,說人死了再也不可能活過來,可是倔強的我就是不信。可是一天天、一月月過去了,就是不見父親從墳中出來,於是我們姐弟三人跪在墳前不停地哭呀、哭,盼著能哭醒我們的父親,我的眼睛就是在那個時候哭壞的!最終,我不得不接受失去父親的殘酷事實。」
「父親的早逝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在我印象中,我的父親是多麼的和藹可親!他為了養大我們吃了不知多少苦。可是老天是多麼的不公平,連讓我報答他的養育之恩的機會都沒有。」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可是每次提起父親我表姐都會泣不成聲。
我姨媽一家的不幸遭遇只是全國千萬個不幸家庭中的一個,雖然現在對這場大災難中到底死了多少人還有爭論,但從我們這裡江南魚米之鄉災荒的嚴重程度來看,飢死三千萬是起碼的。從我姨夫的慘死可以清楚地看出,大飢荒的形成完全是人禍,所謂天災說、還債說都是騙人的,更可恨的是現在有些人竟然否認飢死人這一鐵的事實。對這些人,我要對他們說:納粹對猶太人的屠殺不容否認,南京大屠殺不容否認,同樣,大飢荒餓死三千萬也不容否認!任何企圖掩蓋事實的醜惡行徑都是天理難容,不可饒恕!
最後,我真誠地希望我們的政府有一天能像建立南京大屠殺紀念館一樣,建立一個大飢荒遇難者紀念碑,把所有餓死的同胞的名字刻在上面,讓我們的子孫後代牢記血的教訓,讓悲劇不再在多災多難的中國大地上重演,讓每個中國人都過上幸福的生活,讓每個人都以做中國人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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