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研究生與持刀歹徒最後1小時靈魂對話
但在精神上,她分明用自己天使一樣純潔、善良的靈魂,降服了兇惡的歹徒。
--雨夜,廈大女生宿舍,一位女研究生與持刀劫匪的最後1小時長談紀實。
■殺人劫匪:你是良民,我是賊,我們坐在一起,真是不合適。
女研究生:這有什麼,你能改好,我們就是朋友了。
■殺人劫匪:我家境貧苦,已經多年不回家了。
女研究生:還是回家看看父母吧。還是家好。
■殺人劫匪:我們素不相識,你為什麼就不怕我強姦你?
女研究生沉默了……
**慘案.序幕
8月5日深夜,廈門大學女生宿舍13棟735室,財經系2001級女研究生小吳,忽然被異樣的聲音驚醒。她正想爬下架子床查看,有人把刀逼在她的腳邊。
27歲的劫匪馬賢飛就猙獰地站在她床下:不許叫!我只要東西!小吳很快穩定了情緒。大約1個多小時後,馬賢飛揮刀殺死小吳。
馬賢飛說,從聽到小吳頸上飆起的嘶嘶噴血聲起,他就淪陷於巨大的內疚自責中。他說他非常難過。---所有這些,就因為,這個女研究生和他最後的對話。
昨天上午,馬賢飛在廈門第二看守所一見到我們就說,昨天我一夜沒睡。我只想一個問題。她已經死了,我不能向她說對不起了,可是,請你們幫助我,就讓我向她的父母認個錯吧。
你已經把她殺了,認錯又能怎樣?
馬賢飛說,你不會理解的。我自己也不明白我怎麼就殺了她。她很好,確實很好啊!我們聊天聊了快一個小時吧。要知道,我一貫獨來獨往,從來沒有人和我這樣說話。她剛開始有些害怕發抖,很快就好了。她一直跟我說話,更重要的是,她始終不把我當壞人。
其實歹徒馬賢飛和女研究生小吳,第一照面就見血了。小吳的手心被馬賢飛用刀尖劃破了。但小吳很鎮定。
**我真的希望你這是最後一次
你幹嘛要走這一步?小吳說。
關你什麼事!管這麼寬!馬賢飛惡聲惡氣。
我不是管你。你要錢我給你。我是說,你以後有機會還是做個好人。
關你什麼事!馬賢飛很不耐煩。他撲上去將繩子繞過小吳的後頸,反繞過肩頭將兩隻骼膊後綁。
關於這一節,馬賢飛說,因為她很順從,所以綁得很鬆,「一個意思而已」他說。小吳被綁在自己的床鋪上。
小吳告訴他,錢在桌上的包裡。由於馬賢飛兩次沒找到,小吳就用手指了方向。這一動作,令馬賢飛勃然大怒,他拿到包就扑了上去,再綁緊小吳。
他說,我沒綁緊你,是讓你舒服點!你也不能面子都不做,伸什麼手!
她還是很順從。一邊讓他重綁,一邊輕輕地和他講道理。她講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
馬賢飛說:「我只念到初中,很多話我也聽不懂。她後來說,包裡的錢你都拿去好了,請你把飯卡留下來。我真的希望你這是最後一次。去找一份正當工作,好嗎?」
馬賢飛說,沒想到她一個受害人會這樣和我說話,當時心裏有種特別感覺。我當時坐在她的床邊。那時候,我就開始感到她其實挺可愛。
我說,你是良民,我是賊,我們坐在一起,真是不合適呀。她說,這有什麼,你能改好,我們就是朋友了。其實,人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你以後別這樣就行了。
**以後要好好報答父母家人
馬賢飛說,我真是不明白,我怎麼後來還是殺了她。其實,她始終沒有把我當敵人,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在那裡呆了一個多小時,聽她說話。有一次她的手又鬆綁了,我當時沒有再綁她,看她抱著骼膊坐在我身邊的樣子,好像我就是和一個好朋友說話。 馬賢飛說,房間裡始終沒有開燈,是外面的路燈透進來。她跟我說話的時候,會歪過腦袋來看我。我不能讓她看,伸手就把她腦袋撥回去:不許看!低下你的頭。她說好。可是,沒多久,她說,頭低著很難受啊。我就說,那抬頭吧,但是,不准看我!
小吳開始問馬賢飛家庭情況,馬賢飛粗暴地打斷了:問那幹什麼!
小吳換了話題,說到自己的家。她說到自己家在福建省仙遊縣的農村,說到家裡經濟的艱難和全家人支持她讀書的不容易(小吳的父母都是農民,她是家中三姐妹裡的老厶。為了供她上學,她的兩個姐姐連小學都沒有讀完)。
馬賢飛被觸動了,是啊,你讀到研究生,甚至花了家裡六年的錢了。 小吳說,是的,以後要好好報答父母家人。
馬賢飛問,你的成績怎麼樣?小吳笑著說,馬馬虎虎。你以前做過什麼工作嗎? 我不好意思跟她說,我因為搶劫被判刑、因為盜竊被勞教過。馬賢飛說,我就跟她說,我以前在一個工廠幹過。
小吳又說,你有女朋友了嗎?問這幹什麼!你還給我介紹女朋友啊?! 行啊,你有工作了,有合適的,我真給你介紹一個。
馬賢飛終於告訴小吳,自己家境貧苦,已經多年不回家了。 小吳說,還是回家看看父母吧。還是家好。
**我實在無法想像 作惡時會碰到這樣講道理的人
馬賢飛說,其實第一次要逃走的時候,是大約半小時左右的時候,他在小吳的指點下,取了鑰匙,剛打開門,他突然想起忘了拿相機,那是他從隔壁盜來的。
馬賢飛再轉身,小吳失聲叫了起來,你怎麼又回來啦!
馬賢飛說,我大吃一驚,怎麼臨走堵住的嘴沒用?她說,因為你堵的床單太小塊,我動動嘴就掉出來了。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真像個沒心眼的小女孩啊。可是,我怕她在我沒走遠就大喊,所以,我又上去重新堵她的嘴。我說,那這次撕塊大的!後來,我沒用大的,而是在嘴外又罩了層布,只要不掉出來就行了。我這樣心軟,是自己也越來越感到她真是很可愛的女孩子。她實在太溫順、對我太沒有戒心了。我有些捨不得走了。
馬賢飛感嘆,我實在無法想像,作惡中你會碰到這樣講道理、對你這樣友善的人。我後來一直不能相信我竟然殺了她,一直感到對不起她,就是和她的特別有關。這些,你理解我嗎?馬賢飛問。
**事情就在這一節發生了逆轉。
馬賢飛問小吳,我們素不相識,你為什麼就不怕我強姦你?小吳沉默了。
這個沉著善良的女研究生,似乎終於感受到了最嚴峻的考驗。夜色死一般沉寂,兩人之間沉默地對峙著。
突然,馬賢飛狠狠扑到了小吳身上。小吳一腳將他猛力踹了過去,緊接著第二腳、第三腳,她被堵住的嘴裡也在發出憤怒的聲響。
馬賢飛瘋狂了,他想用刀制止小吳連續地蹬踢。狂亂的刀起刀落,他聽到了致命的嘶嘶聲,那是頸動脈鮮血急飆的聲音。
他說,他當時心裏就劇烈地「格登」了一聲,他感到那一下子全完了。她要死了!小吳真的慢慢軟了下去。
我們問馬賢飛,你說你一夜都在想著她和你說的話,那麼,現在她留給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一句話呢?
好好做人吧,找個正當工作。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她說對了,這真是你最後一次。 給她說對了,只是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兩條命啊!她死了,我也快死了。我是該死的,就是心裏內疚得很。
如果你見不到她父母,你願意通過我們轉告什麼嗎?
我殺了他們這麼好的女兒。我想,如果能夠,我想捐贈我的器官,能用的都捐,以此贖罪吧,如果捐贈還有一些補償,我想把它統統轉給她的父母。
****美麗校園從此與她無關
8月5日,廈門大學女研究生被入室盜竊的歹徒殘暴殺害,引起大學生強烈反應。該校BBS「鼓浪聽濤」幾乎爆棚。排名前十的都是有關血案的話題。昨日早晨開始截至下午3點,據不完全統計,就至少有五千篇的相關帖子。「沉痛哀悼」「默哀」的字樣充斥了公告欄,沈重壓抑的氣氛令人緩不過氣。
wodehaizi(海子)以「年輕的生命就這樣走了」為標題發帖:「一個年輕的生命在一夜之間無聲無息地離去了,而且是永遠地離開了。從此,這美麗的校園再也與她無關,這多彩的人生再也與她無關,這麼多令人嚮往、令人憧憬的事物和夢想再也與她無關……」
pearl(藍色眼淚)以「生命無法承受之重!」為標題說:「一個如花的生命居然就這樣離我們而去,覺得心情無比之沈重,死者已已,生者慼慼……」pearl(藍色眼淚)還詢問:「我們所能做的還有什麼呢?她那年邁的父母,悲痛的親人是否需要有人在這個時候扶他們一把?」有人建議財金系對這位師姐的家裡的情況做一下調查,看看家裡是否困難,是否需要幫忙。
有關如何悼念死者的帖子也很多。
koran(但我遇上你!)建議:「還是一支蠟燭寄託一腔懷念情吧!」而一個建議在死者頭七之日舉行悼念活動的帖子在今日凌晨2點已經有近800人跟進贊同。
凶手落網後,BBS上的討論再一次高潮,但從他們發帖來看,悲痛之情並沒有減輕,更爆發了對凶手的憤怒,呼籲嚴辦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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