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完由鄒恆甫任總主編、張定勝編著的《計量經濟學》一書(武漢大學出版社2000年12月版,以下簡稱「張書「),筆者如梗在喉、不吐不快,特提出如下質疑。
1.從學術性、創新性角度看,張書沒有超越現有的《計量經濟學》,至多是章節順序、章節名稱上的有限差異。因此,嚴格來講,張書不屬於科研成果,至多是編輯成果。張書在前言中也說,「本書是一本中級水平的計量經濟學教材」。既然是教材,就絕不同於專著。既然是教材,且又是一本並無獨特性的教材,如何列入「國家傑出青年科學基金研究成果」的呢?國家傑出青年科學基金應該資助教材嗎?誰來認定傑出青年呢?誰來監督國家傑出青年科學基金的使用呢?
2.相比於現行的國內外計量經濟學教材,張書的經濟色彩很淡,可以說幾乎沒有,而幾乎是一本數學教材。從其目錄內容就可看出這一點(其目錄略)。
如果再考慮書中所舉例子,既沒有經濟真實性,又沒有來源出處,則其書的數學教材特徵非常明顯。作為對比,讀者可參閱國內外比較權威的三部計量經濟學讀本(張壽等,計量經濟學,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1984.5;秦宛順等,經濟計量學,南京大學出版社1986.2;(美國)克萊因教授(諾貝爾獎獲得者),經濟計量學,商務印書館1983.1),從中自可以看出張書與它們的異同。
3.由總主編鄒恆甫所寫的該書序言,可以說既缺乏經濟學深度,又欠缺中國語言功底,有狂傲之形態,而無狂傲之資本。筆者從中摘錄如下:
「中國經濟學的理論研究界已逐步接受當代經濟學的主流。依我的偏見,中國經濟改革的理論研究只不過是考察主流經濟學框架裡的一些特殊的制度約束和扭曲罷了。擺脫這些制度約束和扭曲而同時又不可避免地引入或多或少的新約束和扭曲則是許多傑出中國經濟學家摸著石頭過河的艱辛嘗試。這過河的石頭就是當代主流經濟學,在這種漸進的演變中,市場化、公司化、股份化等政策措施不斷在中國經濟改革中激起軒然大波,但依當代經濟學的基本常識,這些學術上波瀾壯闊的景象彷彿是過眼煙雲。回首二十多年,我們大有‘也無風雨也無情’之感:咳!當代經濟學理論不早就說得請清楚楚了嗎?本來我們就應該如此實踐。逍遙於中國經濟實踐之外的理論家盡可玩世不恭、瀟灑超然。
如果實踐中只能慢步到位,理論上大概可以快步到位吧。說得好輕鬆!事態的發展似乎故意要與人開玩笑:二十年來當代主流經濟學之引入中國本科生和研究生課堂的過程可謂蝸牛爬行。二十年前介紹西方經濟學的概述仍是今日中國第一流大學的教材。雖然翻譯、介紹、引進風起雲湧,但國際上標準的教材卻極少為教授們採用。豈不怪哉!更有甚者,教授們偏偏認為那些流行的主流經濟學的研究生教材是空洞的理論、無用的數學模型和遊戲、缺少實用價值。真是振振有詞,擲地有聲,大言不慚。
面對這種殘酷的現實,如何使中國的經濟學教育與當代主流經濟學接軌便成了許多人的夢想。既然有夢,就少不了幽靈。偶爾這些幽靈居然在中國大地上找到了棲息之所。而其中之一的武漢大學經濟科學高級研究中心(現已改為武漢大學高級研究中心)在1994年9月無聲無息地誕生了。五年多來,最值得慶幸的是一批又一批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在中心學習世界上第一流的經濟學教材,閱讀世界上第一流的經濟學論文,並或多或少地吸收掌握世界上第一流的經濟學學術成果。」
「現代經濟學前沿的創新不外乎兩個方面:一是思想,二是技巧。發現新的經濟思想對我們芸芸眾生來說也許是可望而不可及,而掌握並運用現有的數學技巧於經濟學則是可望又可及的。我深感我們這一代中國經濟學研究者的缺陷,並期盼著在大學裡學習的青年中產生出一批為理論而獻身的學術大師。說到底,生命是有限的,理論之樹常青。亞當?斯密、李嘉圖、馬歇爾、瓦爾拉斯、凱恩斯的生命都已逝去,惟獨他們的理論還在今生(甚至來世)徘徊。」
針對此論,筆者質疑:當代主流經濟學是什麼?什麼是學術上波瀾壯闊的景象彷彿是過眼煙雲?市場化是過眼煙雲?當代經濟學理論把什麼說得清清楚楚?哪一個中國的理論家逍遙了?國際上有標準的教材嗎?誰的標準?20年前的書就一定過時嗎?誰大言不慚?什麼是世界上第一流的經濟學教材?什麼是思想創新?何時經濟學創新歸為思想與技巧?經濟學的技巧是什麼意義?理論之樹常青是什麼意義?筆者只知道,生活或實踐之樹常青,而理論常常是灰色的!生命是有限的與理論之樹常青在邏輯上是什麼關係?什麼叫理論還在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