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香港大公報禁制的胡錦濤傳,是一本較為翔實的傳記,可以清晰看出胡的權力之路和未來某些可能性。
十六大前後海外出了多本胡錦濤傳記,在資料上較為準確的應是《大公報》兩名駐京記者馬玲、李銘寫的《胡錦濤》。兩人花了半年時間,搜尋資料,跑遍胡錦濤祖居、故居和工作過的地方,並訪問了與胡同學共事的許多人,因此提供的胡錦濤一生的資料是比較可信的,其中也不乏一些罕為人知的內幕。
進入大內深宮從不回故鄉
該書證實胡錦濤生長於江蘇泰州,而安徽績溪則只是他的祖籍。胡家是徽州茶商,本來很殷實,到日本侵華才家道中落,中共上臺後定成份為小業主,作為茶商末代子孫的胡錦濤因禍得福,在講家庭成份的毛澤東時代才可以讀大學,入黨,被培養作學生幹部、政治輔導員,為他文革後政途青雲直上鋪上基礎。
至於胡錦濤為何在申報資料時以安徽績溪作籍貫,該書認為是政治上的考慮,江澤民當總書記後,上海幫、江蘇幫當道之說盛行,因此胡錦濤要避嫌。江澤民是江蘇揚州人,與泰州兩地相隔不過十公里。
中共黨員一旦成為黨和國家領導人即進入大內深宮與民間隔絕。《胡錦濤》(以下簡稱《胡》)一書講,胡錦濤進中南海後,中央即派人到泰州,取走有關胡錦濤的所有檔案,包括他讀中學、小學時的學生鑑定評語,而胡錦濤為避嫌,也從此不回泰州。他的清華校友與他的聯繫也只能通過他的妻子劉永清(劉為胡清華同班同學)進行。
馴服工具,行事沉穩
從《胡》書來看,胡錦濤從政,並無特別過人之處,政績一般,無非清廉律己,競競業業而已,而他能在政壇一飛衝天,原因有以下幾點:
一、從小即是黨的馴服工具。忠實執行黨的決策,無論對錯。他讀泰州中學時,言談舉止公認是「老成持重」,胡常說的一句話是「不要和黨對著幹。」同學說他最大的特點是「跟黨跟得緊」,「從不發牢騷」,此特點貫穿他一生。大學時代一直是校方讚賞的模範學生。文革中未參加針對當權者的任何造反活動,一直是逍遙派。
胡耀邦是他的政治恩主,但胡耀邦因縱容資產階級自由化倒臺之後,他立即第一時間表態「堅定不移地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旗幟鮮明地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要嚴格按照中央的部署,堅決執行中央的指示。」一九八九年初到西藏任駐藏大臣,他忠實執行中央撫剿並用政策,行事「滴水不漏」。六四事件,他治下的西藏在李鵬宣布戒嚴的次日,即表態,「堅決擁護黨中央的決定」,六四開槍後又表態「堅決擁護平息反革命暴亂的果斷決策。」
共產黨用人的第一條件就是要聽話,即周恩來所謂「寧犯政治錯誤,不犯組織錯誤」,即黨叫幹啥就幹啥,黨錯了寧願也跟著錯。胡錦濤自讀中學起就深諳此道,豈能不飛黃騰達?
二、人際關係處理得體,不得罪人,行事低調沉穩,不爭風頭,以柔功著稱。傳統說法是做好好先生,用流行的話說即EQ很高。
書中講胡錦濤做事特別講究方法,很注意處理好各方面的關係。他在清華大學當學生幹部時,「既能把同學管好,又不得罪同學。」胡錦濤也深知自己此長處,他當團中央書記時,曾對兒時好友夏道球得意地說,「有的人領導欣賞,群眾不接受;有的人群眾喜歡,領導不欣賞。我很幸運,既能得到領導的欣賞,也能得到群眾的接受。」
有關胡錦濤低調作風,該書引其同班同學閻忠澤的一段話,在肯定胡錦濤時,也弦外之音地譏諷了江澤民。閻說,「胡錦濤活潑但不愛出風頭,他喜歡唱歌跳舞,可是不像有的人那樣不分場合愛表現。他很清楚哪些場合該表現,哪些場合不該表現,所以不招人煩。」
胡錦濤沉穩低調具親和力,固出自本性,但據《胡》書所敘,很多時候胡錦濤也有權謀的考慮。比如八九年北京學潮時,政局動盪,北京的中央分裂成兩派,有心機的胡錦濤,「遠離是非漩渦」,「甚至連拉薩也不待,跑到下面去搞調研。」該書評胡錦濤是明哲保身,「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這倒很有點《紅樓夢》薛寶釵的本事。
《胡》書認為,胡錦濤與王兆國同為中共培養的第三梯隊接班人,而最初王兆國是鄧小平欽點更佔優勢,在團中央王是第一書記,胡是他的副手,但兩人競爭結果胡後來居上,王兆國事業則未見起色,王兆國的輸就在於他缺乏胡錦濤上述行事作風,王是「好大喜功,善於表現。」
三、時勢造英雄。胡錦濤政壇起步時,正遇上中共文革後急欲培養年輕人。一九八○年鄧小平反覆多次作選拔年輕幹部的講話,並下令中組部越級提拔人才,鄧講話並在政治局通過成為政策,而「胡錦濤正好趕上了選拔年輕幹部的頭班車。」
四、獲得有權勢者的青睞。中共官場均知,一個人是否有官運,要看他是否「跟對了人」。如果獲握有重權一言九鼎的貴人賞識,即可化腐朽為神奇,官運亨通。胡錦濤一生即多遇貴人相助。
對於廣泛流傳胡錦濤獲宋平賞識而得到提拔之說,《胡》一書著墨不多,但證實胡錦濤是在甘肅任建委主任後,開始接觸到宋平,並獲宋平賞識。宋平後來聞訊鄧小平有意提拔胡錦濤進政治局常委後,也大力推薦。據傳這次十六大宋平還上書中央要求江澤民退下來,讓位給胡錦濤。胡錦濤調到北京團中央後,又成為「胡耀邦的最愛」和「頭號弟子」。
至於胡錦濤又為何被鄧小平看中,在十四大被內定為江澤民的接班人。《胡》書是這樣解釋的:胡耀邦去世後,鄧小平觸動惻隱之心,有悔意,因此選擇「胡耀邦最欣賞的人以作補救。」
另一方面《胡》書也透露,胡錦濤與鄧小平二女婿張宏是泰州中學和清華大學的先後同學,兩人關係很深,胡錦濤進中南海後,泰州政府或泰州中學有事要找胡錦濤,都找張宏聯絡。張宏是否為胡錦濤在鄧小平面前扮演過甚麼角色,則《胡》書未作透露。
就以上四點來看,胡錦濤能登上中共權力頂峰也就不足奇了。
不是戈爾巴喬夫而是普京
中國宮廷「變幻大王旗」一直是黑箱作業,十四大之前,胡錦濤患高原症在北京養病,並被安排參加十四大的籌備工作。當時他還對老同學由衷透露,他想調回北京干回本行,做水利部長(胡錦濤是清華水利系學生),完全不知道自己即要成為中國的儲君。直到十四大召開的最後時刻,他接到「中共頂層人物」通知,說他將進入中共最高權力核心,胡錦濤「非常震驚」。
對胡錦濤鞏固權力後是否會推動中國政治改革,《胡》書的作者顯然是寄於了很大的期望。作者說,曾兩次見過胡錦濤的美國著名中國問題專家傳高義以及《胡》書作者接觸過的一些與胡錦濤相識或接近的人都稱,胡錦濤並非等閑之輩。作者認為胡錦濤現在沒有自己的聲音,並不等於將來也沒有自己的聲音,「胡錦濤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作者說,以胡的沉穩性格,他不會是中國的戈爾巴喬夫,但更可能是中國的普京。
(《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