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社會形成對「統一思想」的狂熱崇拜,其罪魁禍首當然是封建獨裁的政治體制,然而,儒家文化在這個過程中所表演的自大獨尊和摧殘異己的醜惡面貌,也洗脫不了其「幫凶」和「儈子手」的罪名。歷史上儒家文人為排擠異己而羅織的罪名詞彙,大多是根據「異心非己」的立場標準來判斷的,例如「立心不正,心懷不軌,居心叵測,邪門歪道,妖言惑眾,離經叛道」。因為思想言行與自己不相同,而迫害甚至殘殺對方的事例,古時候最臭名昭著的就是春秋時代的「聖人」孔子所犯下的惡行。當時孔丘剛剛被任命為魯國宰相,掌權不到三個月,就逮捕處決了聲望頗高而且受人尊敬的民間文人少正卯,暴屍三天之後,才公布所謂的五大罪狀:「心逆而險,行僻而堅,言偽而辯,記醜而博,順非而澤」。用現代語言來翻譯就是:「心術不正而且險惡,行為邪僻而且頑固,言語虛偽而且狡辯,大肆記錄負面新聞,廣泛接受反動思想」。可以看出,這五條所謂的「罪狀」,沒有一條是有真憑實據,更沒有一條是具有律法根據的,所憑照的完全是孔「聖人」自己的個人好惡。
幾千年的封建專制極權和儒家獨尊文化的毒害,使得中國社會上充斥著極度漠視法制和人權的「腹誹誅心」之荒謬「理論」。維護獨裁政治的專制文化的核心本質就是思想控制,讓老百姓老老實實服服帖帖,更容不得胡思亂想標新立異。不僅輿論學說必須符合「綱常正統」,連心靈活動也必須「忠貞不二」,因此,以「心懷不軌」來捏造罪名陷害忠良的事例層出不窮,甚至將「非我同類其心必異」的黨同伐異口號當成理論招牌。從行為上對君王的絕對忠誠,演變到在心靈上對人主的強制崇拜,個人的信仰取向,遂成了衡量探測下級臣民是否忠於上級權貴的標準,也成了藉口「誣為異端」以排擠異己的政治工具。在暴力恐怖的政治壓力粗暴干涉下,中國社會上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交往逐漸變得荒漠畸形,朋友間純潔坦誠的友誼變成猜疑勢利,師生間求真的學術氣氛變成門派爭鬥,權貴的「喜好」使得官員爭先諂媚,官場遂成了拉幫結派同流合污的私人會所,捲入殘酷政爭的人們甚至常常要以犧牲親戚出賣朋友的卑鄙方式來表示自己的「耿耿忠心」。極端的忠君思想和盲目的綱常崇拜,使得古代的中國人成天過著戰戰兢兢的生活,生怕一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犯了「龍威」觸了「天顏」逆了「上意」。然而,無論是如何地小心翼翼從事的人們,仍然無法萬全地避免「頂撞忤逆」喜怒無常的人主莫測的心理,史跡斑斑的「文字獄」就最有力地證明了歷史上所謂「立心不正心懷不軌」的人是何其多啊!
將黨派私人的目標意志當成「神聖理想」來強制崇拜的,當數中共對十數億國民強迫地灌輸「馬列主義」和「毛澤東思想」。共產黨的歷次政治運動,無不是以「統一思想團結一致」為招牌口號,到後來就更是公然地要求「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有如歷朝歷代的封建皇朝,在一黨專制的政治壓制下的思想文化運動的實質,就是培養對獨裁政權的「無比忠誠」和「誓死效忠」。因此「統一思想」的實質從來就不是聽取收集下層人們的討論意見,而是施行變本加厲的思想控制,就是強制推行統治集團和獨裁者們一早預先「內定」的私人主張幫派意志。用共產黨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維護黨的核心」,「聽黨的話」,「黨叫幹什麼就幹什麼」,而經典的語錄:「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在執行中加深理解」,更是形象地表現了「高度統一」的強制性質和獨裁霸道。號稱信仰「唯物主義」的無神論者們,所用的政治手腕卻是不折不扣的唯心主義的手法,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中共從「革命」時期到和平建設時期,充斥著氾濫成災的批鬥會,動員會,表決心會,思想報告會,工作總結會,從上層行政機關到下層社區組織,形成了「早請示晚匯報」的操控機制,滴水不漏地控制著億萬人們的一舉一動一思一想。直到現在,任何普通公民為了求讀升學報考,為了分配調動就業,甚至為了經商設廠開業,仍然要填寫類似的政治表格,主動地匯報自己的「歷史出身」和「思想經歷」,以表白自己對中共「全心全意」的「忠心擁護」。在種種荒唐虛偽的政治秀中,對中國公民最為卑鄙無恥的人格扭曲和心靈壓迫,就是「向黨交心」所表現出來的所謂「思想改造」運動的醜陋面貌。毛澤東及其支持者歷來引以為榮的「引蛇出洞」歷史事例,就是人類社會有史以來最為臭名昭著的政治欺騙行徑。專制集團唱出的漂亮口號:「號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提倡向黨交心」,億萬天真的百姓信以為真,講出了心裏話,道出了真思想,人們對現實的不滿和對政策的批評,遂變成了逆耳忠言,變成了對黨的「瘋狂進攻」。人們交給黨的「心」偏離了獨裁者原本期望的歌功頌德的誘導目的,不僅令獨裁者顏面掃地,而且挑戰了維繫專制集團統治運作的由上而下的思想宣傳的專一權威體制。於是人們向黨「坦白交代」的心就變成了掌握在獨裁者手裡的把柄,被他們反過來用以要挾打擊「心懷不滿」的異己和政敵。「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也立即就變成了「殘酷鬥爭,無情打擊」,億萬被剝奪了心靈隱私的人們,被弄得誠惶誠恐服服帖帖,從此以後,更不敢說真話談真心,甚至以假為真,以假為能,自欺欺人。
以政治忠誠為藉口對公民思想信仰的粗暴干涉,導致的後果之一也就是肆意地干涉公民的隱私權利。這一方面最鮮明的事例,可以從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夫妻在家看黃碟」的案件中得到證明。本應是公民家庭性生活的正常娛樂行為,被偷窺的「旁觀者」認為是「淫蕩」的「不道德」行為,於是夫妻家庭的「性活動」,在心理自我定位為「純潔無暇」的局外人看來,就是「犯罪行為」,警察執法過程的非法手段和對公民權利的侵犯,也因為套上了「打擊非法活動」的「神聖」詞彙,而變成合情合理。正是在這種由恐懼害怕的「被動交代」,演變到自詡正確的「主動坦白」,「向黨交心」的醜陋心態使得中國人從被動到主動地踐踏著自己的信仰權利,如今更淋漓盡致地表現在對法輪功信徒的瘋狂圍剿上。有如歷次的批鬥批判大會,攻擊法輪功的詞彙也毫無例外地充斥這「統一思想」的「宗旨目標」,首先是從「科學」的推理和「法制」證據中「定義」下法輪功的「邪惡」形象,以煽動批判大會「群眾」的「正義」地位和「純潔」情緒。以人民的「救世主」自據的「批法派」們,所最熱衷的就是數落法輪功教義的「不正確」和「心靈危害」。在義正詞嚴地「教導指引」的面貌下,掩飾了他們「向黨靠攏」的本質心態,也就是以自己的信仰意志為目標的「思想統一」心態。
如果說蛻化的儒家文化所培養的,更多是傾向於保守封閉的所謂「明哲保身」的處世哲學的話,那麼中共原教旨主義本質的「共產主義」崇拜,結合政權工具壓制手段,就形成了對公民思想信仰的主動干涉。凡不符合專制集團宗旨的思想言論,一概被打上「過激出格,違規犯紀,越級上訪」的負面烙印,無需任何事實證據,就可以首先判定「有罪」,加以徹底鏟除,再批倒批臭。而大量附和黨貴權勢的學者,包括自覺的和不自覺的知識份子,也不甘落後,爭先恐後地表明自己的科學上的「正確之心」,和信仰上的「無神之純」,以求在「正義」的討伐「大餐」中分到一杯羹,全然不顧這杯中沾染著多少無辜信徒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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