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城府很深」的感覺還有一個例子,就是進小區。一座座居民樓,樓的大門都裝上了電子門。如果你在一幢幢現代化的高樓小區間,忽然需要廁所,就慘了。前幾天,我家的電子門傳呼機響了--「你找誰?」「先生,對不起,我找廁所!」天呀,我住在十五層,我也不能讓一個陌生人坐著電梯來我家上廁所呀。「這樣吧,你往前走,進個小通道,那是傢俱城的後門,裡面有員工衛生間。」那人千謝萬謝地走了。我以前也在居民小區裡出過這樣的問題,我沒有這位先生的勇氣。我急救的辦法是: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先生上哪裡去?」「國際飯店!」也可以是北京飯店或五洲大酒店,哪家近到哪家。下車就直奔衛生間。這是最保險的解決方案。只是成本高點,像坐救護車進醫院。花了錢,享受的就是星級服務。打出租進茅房,那就不叫茅房叫洗手間:花崗石的地面,進口的潔具,香水,自動沖水,然後還有一個服務生。他給你遞上消毒手巾,同時遞來一張笑臉和一隻手。我和所有的人一樣,當問題緊急的時候,不考慮錢財;一旦危機過去,錢包就捨不得拿了來。此時,從褲兜裡掏出五元錢,買回一句謝謝,走出門時,罵自己一句「傻瓜」;如果沒往外掏錢,只說聲謝謝就出了門,又會罵自己一句「摳門兒」。北京的廁所確實有熱情扑面的,但熱情的價格不明確,就讓人在消費之後,忐忑不安。
一段時間,北京的廁所都「市場經濟」了。明碼實價。只是這種事情收錢,對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確實不得體。出國訪問,從第一世界訪到第三世界,好像都沒有叫人站在廁所裡收費的習慣。在加拿大,因為迷路,我曾到過一個最小的「鎮子」。路邊只有三個標誌物:一個旗桿,楓葉國旗升起來了;一間辦公室鎖著門,門外有部電話供人急用;一個簡易廁所,剛換了手紙與洗手液。找不到主人,但我們打了電話,上了廁所,解決了兩大難題又重新上路了。
還回頭說收費廁所,雖說是三五角錢的小費,但有點趁人之危的打劫之嫌。反過來做,也叫人感覺錯位。幾個朋友逛香山、逛頤和園,高雅於傳統,忘情於山水。忽然看見一個衛生間。其中有位內急,便大聲招呼:「上廁所!我請客!不用找錢,我們幾個朋友一起啦!」聽習慣了,也就沒事。只是細想不得,這請客上廁所,實在煞風景,哪怕是香山的風,是頤和園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