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论从袁鹰的邬书林访谈记录看到了邬书林道歉的意思吗?
前言
BBC 中文网特约撰稿人张怡静《禁书作家上书,邬书林道歉》实在表错了情,会错了意,邬书林何曾认错?邬书林对袁鹰说:“我们必须这样执行,请你能谅解。”这叫与民为敌到底、“决不后退一步”!只不过,现在走狗挨揍了,主人却还在装聋作哑、见死不救,而伤了走狗的心;所以邬书林也在杀回马枪罢了。
(一),区别对待、分化瓦解
禁书之一《风云侧记──我在人民日报副刊的岁月》(中国档案出版社2006年10月出版)的作者袁鹰,因为是一名离休干部(原《人民日报》社文艺部主任)、入党六十年和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名誉委员,便获中共当局另眼相看。
新闻出版总署署长龙新民在收到袁鹰抗议信的第二天就要副署长邬书林“尽快来说明”。1月31日上午10时,邬副署长即偕秘书由报社文艺部主任郭运德陪同下急急忙忙地到访袁家。装模做样地表示:“很对不起,这件事给袁老增加许多麻烦,我感到很不安。昨天上午接到你的信,我就报告龙署长,表示要亲自向袁老说明真相。”
大右派分子女儿、反革命分子章诒和等人便无此殊荣。可见“很对不起,很不安”是没有一点诚意的,这不叫道歉;这是行离间计,这不过是共产党的“区别对待、分化瓦解”的老法宝;这法宝历来是战无不胜的,只是不知这次还管用否?
(二),血债累累,不许“涉及”
袁鹰从邬书林的文件上抄下的一段原文:“关于对中国档案出版社未履行重大选题备案程序出版《风云侧记──我在人民日报副刊的岁月》的处理:中国档案出版社未经批准,于2006年10月出版《风云侧记──我在人民日报副刊的岁月》一书,该书主要记述了作者在《人民日报》副刊担任主编期间遇到的人和事,其中不少内容涉及反右、‘文革’及党和国家领导人等内容。鉴于该书未履行重大选题备案程序,决定对该社违规通知单一次,2007年不再为该社增加书号。”
毛泽东的反右、“文革”害死了多少人,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党和国家领导人”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勾当,欠下那么血债!现在让受难者、受害者及其后人“涉及”一下也不行吗?
“涉及反右、‘文革’及党和国家领导人等内容,必负履行重大选题备案程序”,必须“经批准”,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哪一条、哪一款?
(三),不是泄密,更甚泄密
当袁老以“你查禁了八本书,说我这本书里‘泄露国家机密’,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对邬责问时,邬抵赖说:“我绝对没有说过这本书‘泄露国家机密’”。结果宣读的原文却比“泄密”更严重,连不是“国家机密”的“涉及反右、‘文革’及党和国家领导人等内容”都不许“涉及”。
正如袁老所指出,“这几条规定范围太广,很多书都会涉及这些方面的内容,难道都要事前送审吗?”实际上,秦始皇、朱元璋、康熙,也是“党和国家领导人”,如此下去,势必有一天连廿四史都要查封、都不许“涉及”了。
因为廿四史中不同样有邬某所说的“比如事实有误啊,泄密啊,记载的话与原话有出入啊,有这些内容的书,都应该报批立案,送到有关方面去审阅。这些规定必须执行”吗?
(四),隔山打炮,借刀杀人
邬某说:“网上炒作,传闻失实的东西很多。比如章诒和发的那个声明,我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引用我说的话有的地方不全,说错了。”那他邬某为什么不公开站出来辟谣呢?是心虚?是胆怯?是见不得阳光?
邬某说:“我向袁老郑重声明:这次的事,完全是针对出版社违规,不是针对作者。你刚才也看到了,我都没有提到你的名字。”然而,谁都明白,针对出版社比提作者的名字更可怕。因为这是“隔山打炮,借刀杀人”,而杀人不见血。受到“2007年不再为该社增加书号”的惩罚之后的出版社还敢再为这作者出版著作吗?
(五),生杀大权,从何以来
这一段对话很有意思。
袁:你看过我这本书吗?
邬:坦率说,我还没有看过,是别人看了告诉我的。我们只有二十几个人,任务很重,看不过来,只能请有关部门的同志看。
禁了人家的书,竟连人家的书也没有看过。而且禁书不是由法官根据法律来判决,而是由“二十几个”思想警察、文化特务来操控。这“二十几个人”却控制了十三亿人的思想、写作、阅读;谁给了他们这个权力呢?过去的王朝皇帝自信是“奉天承运”,还敢于公开来个“皇帝诏曰”,以为天下法。如今的戈培尔之流凭什么发号施令呢?实在连他们自己心中也没有把握。所以只能鸡鸣狗盗,暗箱作业,偷偷摸摸地靠打电话、吹风会来实行文化专制。“关于出版,这几年中央下了好几个有关文件,作了严格的规定”,凭什么下规定、都规定了什么?为什么不敢拿出来?为什么不肯光明正大、正儿八经地订出《新闻法》、《出版法》?
(六),王兆国、盛华仁是幕后黑手
邬某人说:“现在各地出版社违规的现象很普遍,这两年就有很多,我们也听到不少反应。《沧桑》里写到延安时期种鸦片,北京军区干休所有几位老同志看了很气愤,写信上告。《我反对》写一个县人民代表的事,影响很广,人大常委王兆国、盛华仁副委员长都提出质问。类似的问题很多,我们不得不选几家中央级出版社警示一下。”
北京军区干休所有几位老xx看了《沧桑》里写了延安时期种鸦片很气愤,要写信上告。那就去告呗,为什么又不告了?原来是怕上法院,怕把臭底抖出来,而用下三滥的手法---行政权力来禁书。北京大学贺卫方教授说:在法治国家,一切政治都可以用法律来解决;而在中国,却用政治手段解决一切问题。
之所以如此,皆因中国的立法机关、宪法,都不过是一小撮权贵集团实行镇压、掠夺的帮凶和遮羞布而已。
请看人大常委王兆国、盛华仁副委员长,本应是各级人民代表的靠山和支持者,本应是依法治国的倡导者、励行者;现在反而成了违法的先锋、迫害民选人民代表的罪魁祸首。这是因为王兆国、盛华仁本身不是民选的代表,不是代表人民的利益,而是私相授受的窃国分子;他们为了捍卫既得利益,不得不充当压迫民选代表的刽子手。可耻呀,王兆国!可耻呀,盛华仁!你们真不是好东西。所以你们的走狗也把你们咬出来了!原来王兆国、盛华仁才是邬书林的黑后台!
(七),见死不救,走狗伤心
邬某的以下两段自白实在可圈可点。主人叫狗去咬人,现在狗挨揍了,主人却装聋作哑、见死不救。真是伤尽了天下走狗的心;所以走狗也在杀回马枪了----
邬:网上许多文章我也都看到了,都冲着我来,我首当其冲,真是有苦说不出。我是执行署里的决定。我处在这个岗位上,当然必须严格执行,这不是我个人的事。
邬:我也的确也想这样做。前些天我就向国务院新闻办打报告,也向中宣部打报告,提出用个什么方式说明真相。现在网上这么多议论,我们应该向社会说清楚。我还表示,如果需要仍旧由我出面说明,我也准备出面去做,说句笑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报告送上去已经好几天了,还没有批下来,我也很着急啊。
“国务院新闻办”、“中宣部”,这些糟蹋了无数民脂民膏的党衙门,这些不干好事、专门倒行逆施的阎王殿,这些自己不出头、专指走狗咬人、最后又抛弃走狗的无信无义无仁无能的戈培尔,早该扫进历史垃圾堆了。
(八),知错不改,死硬到底
邬:这事给袁老造成许多麻烦。但是我们必须这样执行,请你能谅解。
也就是说,文化专制、思想禁锢,虽然犯了天下大不韪;但还要这样执行下去,与人民为敌到底了。
“请你能谅解”,中国人民已经原谅你们五十多年了!
2/12/2007于流浮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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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编者附录:
禁书作家上书 邬书林道歉
BBC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张怡静
BBC 中文网独家消息:中国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禁书”事件继续发酵。七本加一套丛书被列为"违规出版书单",其中一本《风云侧记──我在人民日报副刊的岁月》(中国档案出版社出版)的作者袁鹰,上书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署长龙新民和副署长邬书林,两天后的一月三十一日,邬书林匆匆上门道歉并说明情况。
他说:“境外媒体和网上许多文章都冲着我来。首当其冲的是我,说实话,我是有苦难言啊,我只是执行署里的决定而已。”他否认网上所传言《风云侧记》是因“泄露国家机密”而被出版总署所禁,只是书中“不少内容涉及反右、文革及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内容,鉴于该书未履行重大选题备案程序,决定对该出版社作违规通知单一次,二零零七年不再为该出版社增加书号”。
邬书林在与袁鹰的谈话中,却泄露了“国家机密”,他说:“现在各地出版社违规现象十分普遍,署里听到不少反映。《沧桑》(禁书之一,作者晓剑)一书写了延安时期共产党种植鸦片,北京军区干休所的几位老同志(指退休的老共产党员)读了这部书后相当气愤,写了信上告中央。《我反对──一个人大代表的参政传奇》(禁书之一,作者朱凌)写一个县人民代表的事,影响很广,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王兆国、盛华仁都提出质问。这样的问题确实不少,总署不得不作出警示。书中凡涉及反右、文革、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内容,出版社必须履行报批立项的程序。”
“国家机密”
中国作家协会名誉委员、人民日报社文艺部原主任袁鹰,本名田锺洛,一九二四年十月生于江苏古城淮安,从小学到大学分别在杭州和上海,一九四五年加入中共,同年开始报纸生涯,先后在《世界晨报》、《联合晚报》任职,中共执政后在中共喉舌《人民日报》文艺部任职编辑、副刊主编、主任,一九八六年离职休养,长期在文坛风口浪尖、旋涡中心,老来回首,随手记下一些耳闻目睹的真相,一些值得咀嚼回味的事实,一些骨鲠在喉而不吐不快的是非。他的《风云侧记》收录了二十一篇回忆性文章。
这次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的"非法违规出版书单"传开后,不上网的袁鹰,是从多位友人那里获知禁书的事的,禁的原因是书中“泄露国家机密”。他寻思许久,不明白自己的文章泄露了什么“国家机密”。
一月二十九日袁鹰写了封信给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署长龙新民和副署长邬书林。他在信中说:“事关本人名誉,也为了维护宪法规定的公民有言论出版自由的权利,务请予以明确、负责地说明”,“我很不理解邬副署长既认为此书有问题,为何在通风会之前不先向作者和出版社进行认真的了解和调查,听取作者和出版社的意见,就草率地在有各地出版部门负责人参加的会上宣布,事后又迟迟不向作者通报,这种粗暴的方式,是侵犯作家权益的行为。我不得不表示不满和抗议”。
上门道歉
一月三十日,邬书林透过《人民日报》文艺部主任转达袁鹰,刚收到他的信,并表示要去看望他。袁鹰回应说,只需邬书林回一封信即可。不久,邬书林坚持要上门,署长龙新民也催促邬书林尽快与袁鹰见面,于是双方约定三十一日上午,袁鹰在家等候。那天双方谈话一小时,袁鹰夫人吴芸红也在场。
邬书林说:“这件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对不起,我们深感不安。昨天接到您的信,我立即向龙新民署长汇报了,要亲自向您说明真相,现在外边传闻很多。龙署长要我尽快见您。一月十一日那个会上,我谈到一些出版社违规的问题,没有说作者,根本就没有提到作者名字,更没有说您这本书泄露国家机密”。
邬书林说出版总署没有查禁这些书,网上炒作,传闻失实的东西不少。有出版圈中人对此反驳说,既然认定是"违规出版",还对出版社作了处罚,这无疑就是查禁了,难道"违规"的书还不禁吗?
“八本”还是“五本”?
邬书林明确表示说:“现在都说八本书,其实只有五本,在我们的内部讨论时根据送来的材料是提到了八本,那五本中有一本就是你的。我已经对档案出版社负责人说了,只要他们按程序补个报批备案手续,如果想重印再版,也是可以的。”
不过,二月八日,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的记者会上,国家新闻出版总署首次就禁书事件作公开响应,副署长阎晓宏说:“这一次,这八本书,新闻出版总署按照法律查处过,譬如说,有些是淫秽色情的,有些会引起民族宗教问题的,有些涉及国家安全秘密的图书,但是,这八本书,这一次,新闻出版总署没有查禁。”
对此,人们不理解的是,邬书林说“五本”,阎晓宏又说是“八本”,究竟事实如何?阎晓宏说是按照“法律”查处,是“法律”还是“规定”,是“法律”的话又是哪一条“法律”?这八本书,哪些是“淫秽色情的”,哪些是“会引起民族宗教问题的”,哪些又是“涉及国家安全秘密的”?事件真相并不明了。
(B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