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比咱提前一個月回到中國,等咱回到中國和女兒見面後,女兒少不了跟了咱到處騙吃騙喝,無論坐在汽車裡還是走在大街上,女兒對咱說的最多的一句話竟然是:這裡是中國(This is in China)。
那一日坐朋友的車,見前面的車開在車道分界線上,咱對朋友道:「你看,前面這輛車騎跨在兩車道中間,左右逢源,哪邊車流快,就往那邊開,一輛車佔兩車道,這不是人為導致交通阻塞嘛。」
朋友還沒搭話,坐在後座上的女兒就開腔了:「老爸,這裡是中國。」那口氣,她老爸少見多怪,整一個沒有見識的人。
在國內,女兒和咱一起一個月,見咱拿相機到處拍,女兒很擔心:「老爸,你這樣到處拍,擔心被別人打啊。」
咱滿不在乎地回答:「咱又沒有犯法,有什麼規定說不讓人拍照呢,怎麼會被人打呢?」
「老爸,你忘啦,這裡是中國,」女兒又一次提醒「少見識」的老爸。
看來,提前一個月回到中國的女兒,對中國風土人情的認識還挺到位的,隨鄉入俗的本事,比她老爸強,想當初咱到美國打拼,看不明白的事忒多啦。
女兒的一席話,讓咱突然想到了一位官員,這位司局級的官員曾經對咱說過這樣的一段話:有海龜來辦事,嫌我們辦事效率不高、服務不到位,說他在美國如何如何,我一句話就把他打發了,「這裡是中國」,你如果覺得美國好,你幹嘛回來啊?說實話,本來可以給他辦,我就不給他辦,看他能怎麼樣?
當時聽到這樣的話,咱一下被震驚地目瞪口呆,咱馬上意識到了,出門在外,千萬別把自己「海外華人」掛在嘴邊上,也千萬別像在美國一樣,說中文的時候,動不動冒個英文單詞(比如,住在Apartment,買了一個House之類),那樣的話,只會增添國人的厭惡感,給辦事增加難度。
女兒雖然不斷擠兌她「少見識」的老爸,但畢竟沒有老爸「中國功夫」深厚,時常裡,女兒也開始了「少見多怪」。
那一日和女兒看電視,電視裡現場播放了公安交通臺整治街頭亂停放的新聞,有一輛車停在馬路停車場一個多月沒挪窩,交警詢問收費員怎麼一回事,收費員說不知道,也不敢知道。交警根據牌照,找到了車主。車主到場後氣勢洶洶,對了收費員大聲呵斥:「是你把交警喊來的嗎?」收費員嚇得半死,馬上辯解不是自己的責任,車主還不撒氣,對了交警發脾氣:「你們地上畫個線就收費,還讓不讓人活了?」
經過和交警一番激烈的爭吵之後,車主氣憤地把車開走了(沒被罰款),臨走還威脅:此事沒完。
女兒看到這裡,覺得很奇怪,自言自語道:「這個人好凶啊,他怎麼敢和警察吵架呢?」
「This is in China」(這裡是中國),躺在旁邊的咱不失時機地嘲笑了一次女兒。
嘲笑女兒的機會咱毫不放過,那一日在北京前門大街上,女兒要上廁所,到了天安門邊的公共廁所,外麵人滿為患,隊伍排出了廁所10多米。女兒好不容易上完廁所回來,告知廁所裡面衛生很糟糕,地上全是水,不知道是什麼「水」,說到這裡,女兒皺起眉頭撅起嘴:「咦哦,真噁心!」
咱馬上接茬:「這裡是中國!」
咱臨離開中國前的那天晚上,朋友請客,帶女兒赴宴,酒桌上,中國的酒文化在半酣中表現最為典型,席間,有哥們站起來勸女兒:「我敬這個小美國佬一杯。」
在美國長大的女兒不懂中國酒文化,雖然和咱混吃了一個月,也搞不清酒桌上的「人之常情」,女兒站起來一口就干了。
這喝酒的口子一開,滿桌的人如何可以放過這個小「美國佬」,馬上,叔叔伯伯嬸嬸阿姨們都開始了輪番進攻,女兒求老爸:「老爸,我還沒有到21歲,不可以喝酒的啊。」
咱已經無暇自顧了,馬上回答:「這裡是中國,咱保不了你。」
女兒不笨,馬上對敬酒的人道:「分配給我的酒都喝完了,這是最後一杯。」
敬酒的人馬上附和:「對了,最後一杯,喝完了就不讓你喝了。」
喝完酒剛坐下的女兒,又來了一個長輩:「小六三,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啊,你還記得伯伯嗎?小時候你到我家要雪碧喝,你忘記啦?來,伯伯敬你一杯,我先干啦!」
「不對啊,剛才那是我最後一杯,怎麼又來一次最後一杯呢?」女兒對中國酒文化的理解,還處於「文盲」階段,就這樣,等最後一次站起來的時候,女兒回答敬酒的人:「這是我第五次說最後一杯了,到底什麼時候才是最後一杯啊?」
敬酒的人舌頭有點短:「你這就是最後一杯,下次誰來敬酒,你都不要喝。」
咱對旁邊的哥們道:「請見諒美國長大的孩子,他們單純脆弱的心靈被你們這幫酒精沙場的人摧殘啦!」
轉臉對了女兒,咱再次高聲接茬:「這裡是中國!」